“郝敏姑娘實在有些執着,想來為着關于青樓女子這個話題,你已和我争論不止一次這麼簡單,我在你的眼裡的形象顯然已經一去不返,可是我也還是要說一句,在我手下的姑娘絕非是你想的那般自輕自賤迎來送往不知廉恥,我也不會強迫她們待客,一切都是她們心甘情願怡然自得。”
郝敏聞言不由柳眉倒豎意欲反駁,然而又被胡乾按住,後者好聲好氣勸解說道:“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吵了,現在最為重要的是我們應該怎麼離開這個地方。”
李絮見他笑得溫柔而又燦爛,當下也不再和郝敏糾纏拌嘴,轉而擡眼觀察頭頂和周圍,發現這個墓穴不僅别有洞天,而且上下左右也都畫了耐人尋味的彩繪,仔細觀察一番以後,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某處,然後分析說道:“剛才那面石壁上面畫的乃是永哀公主從婚嫁到死亡的全部過程和細節,這個墓穴頂上卻還記錄别人的信息。”
“是嗎?”
郝敏聞言來了興緻,接着跟他一樣研究墓穴頂上的彩繪,入眼的是穿着僧衣披着袈裟的一衆和尚,有的手持木棒敲擊木魚,有的提着鑼鼓鳴金開道,有的拿着唢呐擊石彈絲,而在他們前面的是一輛前後總共八匹裝了黃色的鎏金辔頭和紅色的織花蜀錦鞍鞯的白色大象護駕的寶頂華蓋的南瓜形狀的香車。
其中有人盤着雙腿正襟危坐,因為他的服飾特殊,乃是白色低領外衫搭配一條紅色的真絲燈籠長褲,他的頭上甚至還有橘黃的頭巾包裹部分青絲,另外兩邊肩頭各自披散下來一根略微有些粗壯的辮子,所以需要細看才能分辨出來那是一個芝蘭玉樹英俊潇灑的男子。
“這個場景是在訴說什麼,有點奇怪。”
郝敏不解問道,同時感覺香車裡面的男子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見過,但是就是想不起來。
“你不知道這個?”
李絮饒有興味說道,眸中閃過一絲精光,“怎麼說呢,這也算是很久之前的事情,這裡描繪的是十年之前,和永哀公主一母同胞的永安太子前去佛寺遁入空門的景象,就在京都城内,從皇宮西門出發,沿街任由沙彌駕着大象長車遊覽,用以告知天下我國即将誕生一名天命所歸的佛門儲君。”
“永安太子,你說這個上面說的乃是十年之前在宮殿自焚的永安太子?”
“所以,這裡其實不僅隻是永哀公主的葬身之所,同時還隐藏了别人,也就是她兄長的墓志銘?”
郝敏一時有些詫異,片刻又再恢複冷靜,“這又怎麼可能,這是京都城内的禁忌,而且過了這麼久了,根本無人記得還有永安太子這麼個人,遑論為他建造墓穴暗自刻畫彩繪悼念?”
“依照我看,這座地下墓穴真正想要祭奠的其實隻是永安太子,所以關于他的彩繪都在頂上,這是建造最初設計的時候就已決定好了的事情,然而那面石壁上面永哀公主的生平都是李躍到了這裡以後出于愧疚和留念自己畫的,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的技藝和頂上的風格迥異,不是出自一人的手。”
“你的意思是,”胡乾一語中的說道,“這個地下墓穴紀念的有兩人,乃是兄妹合葬?哎呀,不妙,這在我們道家的風水來說乃是兇兆,何況他們二人都是心懷怨念慘死,這般稍有不慎可能導緻屍變……”
“噗嗤!”
不料胡乾還沒說完,李絮率先出言嘲笑,前者有些惱怒問道:“和尚,平白無故你笑什麼,莫非質疑我的專業水準?奇門遁甲這件事情,我們道家可以說是一騎絕塵,何時輪到你來恃才傲物目中無人?”
“當然,當然,”李絮假意安撫繼續笑道,“你的能力我沒話說,不過你的腦子聰明與否我卻不敢苟同。”
“什麼意思?”
李絮說道:“從前你是隐居僻靜的深山老林潛心修煉的世外高人,你不了解繁華熱鬧,又是正值多事之秋的京都城内的前塵往事我不怪你,可是你也不該單純到了這般境地。剛才你的郝敏姑娘不也說了,那位永安太子乃是自焚死亡,試問遭到大火吞噬的人又有幾個能夠全須全尾的出來?多半最後隻剩一副燒焦的斷肢殘骸,而且又在宮中,善後的事情自然有專業的奴婢負責,她們又怎麼會漏掉永安太子的骨骼讓人埋入這座墓穴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