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絮有些無端的擔憂說道,然後就見胡乾轉頭給他一個堅定的眼神,接着拔出背後藏在劍鞘裡的飲冰,将其打橫放置空中,然後緩慢放開緊握住了它的右手,隻聽一陣仿佛虎嘯龍吟的寶劍嗡鳴的聲音響起,後者豎起食指和中指輕點眉間,同時振振有詞念着咒語說道:“巽字,水龍吟,呼風喚雨!”
接着就見原本橫亘的飲冰忽然直立起來劍尖指着晴空萬裡的穹頂,不過須臾,天邊四面八方濃郁的白雲忽而朝着中間聚攏過來,接着就是一陣淅淅瀝瀝的冰冷絲線傾瀉下來。
但是它所覆蓋的範圍也就僅限碼頭旁邊的水流,不會打濕岸邊駐足觀望的人們的衣服。
楚江開擡頭看了一會,張開一向緊抿的嘴唇“啊”的一聲,一時有些不可思議和難以置信,然後仿佛即将溺斃的人終于陰差陽錯找到一塊水裡的浮木一般興高采烈以及急不可耐說道:“這麼說來,我的閨女楚楚當真很有可能在那個什麼月下飛天,可是她是怎麼進去的呢,你們也說它隻存在傳聞當中,況且還有亡魂四處遊蕩,誰能确保活着的人不會在裡面遭遇危險?”
“說得也是,”胡乾感慨并且應承說道,“倘若綁架房琳的歹徒和導緻楚楚以及郝敏失蹤的人屬于同夥的話,那麼我們剛才抓到的那個極有可能知道月下飛天的入口,不妨審問一下對方,也許就能輕而易舉釜底抽薪了呢?”
李絮适時反駁說道:“可是那個歹徒不是說了,他們把拐帶的獵物送到碼頭這裡來了以後就會立刻悄無聲息偷摸離開,也不排除負責綁架婦孺的同夥和最後接收貨品的乃是兩波不同的人。”
“不過,”他又說道,“既然已經确定楚員外家裡的碼頭就是歹徒團夥的其中一個據點,我們可以率先四處搜查一下,看下有沒有之前我們分析的六輪|大車的所在或者痕迹。”
說完,小乙身為衙門捕頭與生俱來的領導氣質和職業習慣立馬展現出來,一邊攔住幾個正在搬搬扛扛的工人出示自己的衙門職位憑證,一邊命令他們把碼頭所有蓋着油布表面上說為了遮陽的六輪|大車掀開它們的屏障進行排查。
誰知,這樣順理成章大張旗鼓的活動進行以後,最後的結果竟然和之前别無二緻,都是一無所獲。
“看來,”胡乾了解情況以後,又再收回可以呼風喚雨的技能和術法,望着若有所思的李絮歎息說道,“根據我們抓住的那人的供詞,這個碼頭的确就是他們碰頭和交接的據點沒錯,可是對方卻不會把所有的類似六輪|大車這樣裝着獵物的交通工具一起安置在這,就算中途因故停留,時間也是不會太久。”
小乙說道:“畢竟這裡還有這麼多的對于他們的肮髒行徑一無所知的工人存在,他們也會害怕辛辛苦苦拐帶來的所謂的獵物會被其他不相幹的人發現,從而前功盡棄功虧一篑吧?”
“啊,”這時一直垂着眼眸摸着下巴想着什麼的李絮眼神閃過一絲光亮,恍然大悟說道,“對啊,倘若碼頭裡面沒有他們的内應的話,他們怎麼可能這麼輕而易舉在這龍盤虎踞良久而不被人發現的呢?”
“唯一的解釋就是,”說着,他的眼神又再閃爍一下然後看向旁邊的楚江開等人的方向,伸出右手沖了過去斬釘截鐵說道,“那個吃裡扒外作奸犯科的奸細就是你吧!”
“啊!”
衆人聞言盡皆駭然,并且不約而同跟随李絮的動作望去,隻見對方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抓住站在楚江開旁邊的主管龔潮生的衣袂,目光凜然。
“竟然是你?”
楚江開意外說道,語氣當中的疑惑夾雜憤怒呼之欲出,然而畢竟也是當了這麼多年鐘鳴鼎食家庭的第一把手,而且經常在海上曆練,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當下就算火冒三丈也隻表現出了幾分冷漠,然後用着厭惡的眼神居高臨下凝視龔潮生說道:“快說,你把楚楚帶到哪裡去了,她還活着嗎?”
卻說慘遭李絮拆穿的主管這時臉上帶着慌張,迅速抽回被其扯住的衣袂,惱羞成怒對着李絮說道:“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東家對待我等不薄,當年若非太爺可憐我的丈夫快死的時候懷了身孕的母親,收下她當家中浣衣灑掃的奴婢,又再生下鄙人,從小陪着員外一起長大,一同學習珠算和端茶倒水迎來送往的人情世故,甚至他還帶我幾次下了西洋大開眼界,我們就如孿生兄弟一般,他的閨女本就該是我的名正言順的侄兒,我又怎麼可能坑害她呢?”
接着他又轉變哀傷并且帶着懇切的情緒望着楚江開說道:“東家,員外,兄長,我們乃是一起長大的情分,我又怎會背叛你呢?”
“這……”
楚江開眼看對方這般情深義重言辭鑿鑿的樣子,當下也有些許猶豫,隻是分不清楚這點猶豫當中有着幾分懷疑,幾分不舍,幾分憐憫。
“法師,”他又于心不忍偏頭詢問李絮說道,“你是怎麼确定奸細和内應就是我的碼頭主管的呢?”
李絮款款而談說道:“因為剛才我是故意提及月下飛天,除了已經知曉這個地方的小道以外,在場的小乙兄弟和楚員外都是一臉疑惑的表情,隻有這個主管神色奇異,帶着心虛。”
“就憑這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