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玦眼神飄忽,"字體太小。"
"李!治!野!"和遙對着天空怒吼,快把這個人帶走吧,受不了了。
閻玦突然伸手按住她肩膀:"冷靜。陽契要波動了。"
"還不都是你——"和遙突然噎住,因為閻玦的指尖正泛着淺淺金光,那股清涼的靈力順着經脈流竄,奇迹般撫平了她翻騰的氣血。
兩人同時愣住。
閻玦先反應過來,迅速縮回手:"應急處理。"
"......"
"不生氣了?"
閻玦的聲音輕得像在試探水溫。和遙沒有回答,隻是用行動表達——她"砰"地坐進駕駛座,拽安全帶的動作仿佛在給死刑犯上綁。
"上車。"她啟動引擎,"姐帶你見識什麼叫人類駕駛。"
引擎發出溫順的轟鳴,與剛才閻玦駕駛時的猛獸咆哮形成鮮明對比。閻玦像個犯錯的小學生般默默鑽進副駕駛,雙手規規矩矩平放在膝蓋上,小心翼翼的看着和遙。
和遙餘光瞥見他這副模樣,心裡默念三遍"氣壞身體無人替"。可當她側身靠近時,這位冥界主宰竟然慌亂後仰,後背緊貼座椅,暗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縮——活像隻被揪住後頸的玄貓。
"咔嗒。"
安全帶扣合的清脆聲響打破了凝固的空氣。和遙這才發現自己的鼻尖離閻玦的喉結隻有寸許距離,他吞咽時那道弧度上下滾動,帶着淡淡的雪松香氣拂過她臉頰。
她匆忙退回駕駛座,猛打方向盤駛出停車位,成功把怦怦跳的心髒歸因于憤怒。
車子駛入城郊公路時,太陽正當頭照。和遙瞥了眼導航——距離青林寺還有47公裡,正好夠她給這位冥界來客上堂完整的交通安全課。
“人間交通規則第一條:坐車一定要系安全帶,開車也是。”她敲了敲方向盤,
“給我記住了!”聲音莫名低了幾度。
"哦。"閻玦居然很聽話地應着,手指還認真拽了拽胸前的安全帶,像個被老師點名的小學生。"第二條,"和遙豎起兩根手指,"至少保持一隻手在方向盤上。"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閻玦總是蠢蠢欲動的右手,"以後不準再用法術開車。"
"否則?"閻玦挑眉。
"否則你就給我出去住。"和遙踩刹車避開一位橫穿馬路的路人,"睡大街去。"
閻玦背對着和遙,身影仿佛透露着委屈。他摸出那張被和遙套了好幾層袋子的詭異的刮刮卡對着窗外太陽端詳:"這個符文,是用忘川水混朱砂寫的。"
"所以真能中獎?"和遙忍不住好奇。
"用陽壽換的。"閻玦指尖劃過卡面上扭曲的紋路,"這裡寫着『借命一載,換銀二萬』。"
道路盡頭,一座破敗的寺廟孤零零地矗立在荒山上。本該寫着"青林寺"的牌匾隻剩半個"青"字,在風中搖搖欲墜,像一顆随時會脫落的牙齒。
詭異的是,破敗的廟門前,大門緊閉,竟排着長隊。香客們手持彩票,神色虔誠地将寫有自己生辰八字的紙條投入門前的功德箱。香爐裡插滿線香,煙霧缭繞中,幾個穿着僧袍的人正機械地分發着刮刮卡,他們的笑容像是畫上去的,嘴角弧度分毫不差。
和遙停好車,發現閻玦正對着後視鏡整理衣領——等等,他什麼時候把修身風衣換成了黑色西裝?暗金色的紋路在袖口若隐若現,襯得他整個人矜貴又危險。
"看什麼?"閻玦注意到她的目光,"李判官說這樣'低調'。"
和遙看了看自己休閑的開衫,又看了看排隊人群中幾個頻頻回頭偷瞄閻玦的年輕女孩,決定保持沉默。
走近寺廟時,和遙脖子上的珠子突然開始發燙。閻玦一把拉住她:"等等。"
閻玦的目光落在功德箱旁堆積如山的香灰上。
蹲下身,閻玦指尖撥開灰燼——底下埋着無數張相同的刮刮卡,每張背面都用暗紅色筆墨寫着名字和生辰。更詭異的是,這些字迹正在慢慢滲入卡片,就像被什麼東西吸食一般。
"生辰..."閻玦撚起一張,眼神驟冷,"他們在用生辰八字做餌。"
突然,所有香客齊刷刷轉頭看向他們。數十張慘白的臉上挂着如出一轍的微笑,眼珠卻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
"轟!"
寺廟大門猛地洞開,一股陰冷至極的吸力驟然爆發!
排隊的香客們瞬間被拉扯着飛向大門,他們的身體在半空中扭曲變形,像被無形的大口吞噬。尖叫聲還未出口,就已被黑暗吞沒。
"閻玦!"和遙隻來得及喊出這一聲,還沒來得及抓住閻玦的衣袖。
千鈞一發之際,閻玦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淩空一劃。
"待在車裡,不準出來,誰都不準開門。"閻玦的聲音帶着不容違抗的威嚴。
沒等和遙回應,眼前景象突然扭曲。等她回過神,自己已經坐在駕駛座上,車門"咔嗒"一聲自動落鎖。
"閻玦!"她用力拍打車窗,卻看見那個黑色的背影已經踏入寺廟大門。陰風卷着香灰盤旋而起,朱紅色的大門像張血盆大口,将他的身影吞噬殆盡,大門也自動關閉。
"閻玦!"她撲到車窗前,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就被狂暴的吸力拽向大門。和遙眼睜睜看着那個挺拔的黑色身影消失在門内的黑暗中,朱紅色的大門"砰"地一聲重重關上。
死寂。
車外隻剩飄散的香灰,和幾張緩緩飄落的刮刮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