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謝你......"老太太的聲音輕得像一片落葉,再不見先前的咄咄逼人。她的目光躲閃着,不敢直視和遙平靜的眼睛,更不敢再提半個"晦氣"的字眼。那隻曾指着和遙鼻子罵"喪門星"的手,此刻正無意識地摩挲着孫子溫熱的後頸,仿佛在确認這個失而複得的奇迹。
和遙站在人群中央,感覺無數道目光像聚光燈一樣打在自己身上。她的耳尖開始發燙,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谛聽的牽引繩。這隻平時威風凜凜的神獸此刻倒是乖巧,隻是用金色的眸子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
"那個...我們還要去買東西..."和遙結結巴巴地說完,幾乎是落荒而逃地拽着谛聽往超市方向跑去。谛聽被她拽得一個踉跄,不滿地"嗷"了一聲,但還是邁着優雅的步子跟上了她的腳步。
沖進超市時,和遙的額頭上已經沁出了一層薄汗。她氣喘籲籲地跑到餐具區,卻發現原本放着情侶杯的貨架已經空空如也。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貨架邊緣。
"完了..."她小聲嘀咕着。
她蹲下身與谛聽平視。神獸金色的瞳孔在超市的燈光下閃爍着狡黠的光芒,尾巴悠閑地左右搖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和遙咬了咬下唇,湊近谛聽的耳朵:"五盒哈根達斯,草莓味的,幫我把這事瞞過去?"她的聲音壓得極低,還警惕地環顧四周,生怕被什麼看不見的存在聽見。
谛聽的耳朵瞬間豎了起來,胡須抖了抖。它故作高冷地别過臉,但尾巴搖擺的幅度明顯變大了。和遙見狀立即加碼:"外加兩周的小魚幹,外焦裡酥的那種,還有你的特别定制款杯子。"
金色的獸瞳明顯亮了一下。谛聽故作矜持地轉過頭去,卻又忍不住用餘光瞟着和遙,喉嚨裡發出"咕噜"的聲音,顯然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争。
和遙悄悄勾起嘴角,伸出小拇指:"成交?"
谛聽終于繃不住了,轉身就要擡起前爪和她擊掌。然而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
"呼!"
一陣刺骨的陰風突然從和遙頭頂灌下來,吹得她一個激靈。更詭異的是,這風仿佛有意識般,專門往她衣領裡鑽。和遙的劉海被整個掀起,發絲在空中張牙舞爪地飛舞,活像個炸毛的蒲公英。
"嗷嗚!"谛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回爪子,瞬間切換成"與我無關"的表情,假裝專注地舔起前爪來。隻是那對毛茸茸的耳朵心虛地貼成了飛機耳,尾巴也僵在半空。
她手忙腳亂地扒拉開頭發,隐約感覺到發間有什麼東西冷冷地"哼"了一聲。
"......"和遙僵住,緩緩擡頭,對着空氣幹笑兩聲,"閻、閻玦?"
沒有回應。但周圍的溫度似乎更低了。
"咔嗒"一聲,她頭頂的超市照明燈突然閃爍了一下。緊接着,那股無形的力量精準地捏住了她的後頸,力道不輕不重,卻足夠讓她渾身一顫。
谛聽已經徹底趴在了地上,兩隻前爪捂住眼睛,但瘋狂拍打地面的尾巴尖徹底出賣了它幸災樂禍的心情。
突然,和遙的眼前浮現出幾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隻有她能看見:“特别定制,兩個,谛聽的杯子,塑料的!”後面的感歎号還用了加粗。
和遙看着這條消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倒吸一口冷氣:"等等...剛才我們說話的時候,閻玦該不會一直就跟着我們吧?"
谛聽默默把臉埋進前爪裡,肩膀可疑地抖動着。超市的空調突然又低了幾度,和遙抱着手臂打了個噴嚏,欲哭無淚地歎了口氣:"我這就去訂...這就去..."
她越想越氣,伸手就去揉谛聽的腦袋,"都怪你!非要顯擺你的爪子!"
谛聽被她揉得"嗷嗷"直叫,委屈巴巴地用爪子護住腦袋。這時,和遙突然覺得耳垂一涼,像是被什麼冰涼的東西輕輕咬了一口。
和遙臉唰的紅了。
和遙牽着谛聽匆匆趕回小區時,天已蒙上一片黑幕。谛聽的金色瞳孔在暮色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它時不時扭頭看向身後,耳朵警覺地轉動着,鼻翼微微翕動,仿佛在空氣中嗅到了什麼不尋常的氣息。
"别看了,閻玦肯定還在生氣..."和遙小聲嘀咕着,下意識摸了摸自己仍然發涼的耳垂。那裡似乎還殘留着被無形之物輕咬的觸感,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轉過最後一個拐角,和遙猛地刹住腳步。谛聽也立刻繃緊身體,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嗚咽聲。小區門口反常地停着五輛純黑色奔馳S級轎車,車窗玻璃漆黑如墨,完全看不見内部情況。每輛車旁都筆直地站着一名穿黑西裝的保镖,他們戴着墨鏡,雙手交叉放在身前,面無表情得像是一排沒有生命的雕塑。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間那輛車的車牌——"A88888",這個号碼在拍賣會上至少值七位數。和遙感覺喉嚨發緊,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浸濕了谛聽的牽引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