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遙看了一眼——《關于調整陰陽巡使探親假期的通知》,申請人:和志明。
"……我爸知道你這麼用他的權限嗎?"
閻玦淡定收起文件:"他應該感謝本君提高冥界員工福利。"
和遙每次都會配合地點頭,假裝沒發現他的小心思,卻在轉身時偷偷揚起嘴角。
和遙終于忍不住問:"你整天往人間跑,冥界的事務怎麼辦?"
閻玦正在幫她整理檔案,頭也不擡:"難不倒本君。"
和遙不知道的是——每當她睡着,閻玦就回冥界開啟"狂暴辦公模式",朱砂筆揮出殘影。
她喝咖啡的十分鐘,夠他審判三百個亡魂。她午休的一小時,他能批完整個忘川積壓的輪回申請。
自從發現閻玦頻繁出現在人間後,和遙也開始 “禮尚往來”,夜晚造訪冥界的理由花樣百出,仿佛在和閻玦玩一場永不停歇的捉迷藏遊戲,而遊戲的舞台,正是這神秘又充滿奇幻色彩的冥界。
“我爸的工位需要家屬視察。” 夜色如墨,和遙抱着文件夾,像個小大人般嚴肅地出現在靜魂司。
她邁着輕快又帶着幾分鄭重的步伐,認真檢查父親的辦公環境。先是圍着那豪華的冥界定制辦公桌轉了幾圈,眉頭微皺,指着座椅說道:“座椅高度不合适,長時間坐着肯定會腰酸背痛。”
接着又踱步到茶水間,眼神在各種飲品間掃視,“茶水間缺綠茶,我爸就好這口。” 最後還不忘補上一句,“爸爸注意休息哦,勞累不利于提高工作效率。”
和志明看着自己精心打造的辦公桌,心中滿是無奈又覺得好笑。
和遙懷裡抱着圓滾滾的谛聽,一臉嚴肅地站在鬼差值班室門口。
"我要見閻君。"她語氣堅定,"緊急事件。"
守門的牛頭馬面面面相觑——這位活人姑娘最近夜訪冥界的頻率,都快趕上每日打卡的亡魂了。
"和姑娘,這次是......?"牛頭小心翼翼地問,目光落在她懷裡胖成毛球的谛聽身上。
和遙舉起谛聽,神獸無辜地"汪"了一聲,肚子上的肉随着動作晃了晃。
"看!"她戳了戳谛聽軟乎乎的肚子,"它被我喂胖了,人間沒有适合冥獸的減肥方案,必須回冥界特訓!"
谛聽此時才回過頭,不敢置信的看着和遙:“???昨晚的炸小魚不是你親手喂的??”
閻玦聽完和遙的話,眉峰微挑,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随即又化作深潭般的了然。他指尖在案幾上輕輕一叩,聲音低沉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你說得對。"
話音未落,原本趴在和遙懷裡打盹的谛聽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拎起,四爪騰空,一臉茫然地瞪圓了眼睛。閻玦袖袍一揮,谛聽便如離弦之箭般被丢出了殿外,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最終"咚"地一聲落在冥界幽暗的跑道上。
"跑滿三百圈再回來。"閻玦的聲音悠悠傳來,谛聽哀怨地"嗷嗚"一聲,卻隻能認命地邁開步子,渾身絨毛在陰風中炸成一團毛球。
處理完谛聽,閻玦轉向和遙時,神色已恢複成慣常的淡漠,隻是唇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冥界近日新辟了一處血海幽昙園,花開正盛。"他擡手示意殿外晦暗的天幕,"可願同往?"
和遙尚未回應,閻玦已起身走下王座,玄色衣袂掃過台階,帶起一縷森冷的風。他側首時,脖子垂下的冥玉墜子晃了晃,映得頸側肌膚蒼白如雪。分明是邀請的言辭,行動間卻透着不容拒絕的意味——仿佛方才那句"你說得對"不過是暴風雨前刻意壓低的雷聲。
殿外,三途川的渡船正泊在岸邊,船頭青燈倏地亮起。
那天,和遙盯着冥府中那棵古老的萬年菩提樹,樹幹粗壯得需十餘人合抱,枝葉間萦繞着神秘的光暈,垂下的氣根如同老者的胡須,在冥界微風中輕輕搖曳。她突發奇想,覺得這棵孤獨的古樹一定渴望交流,于是,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她腦海中成型。
“我想給菩提樹找同類交流。”
樹旁的小鬼們吓得躲在石頭後面,偷偷探出頭來,看着這個膽大妄為的人類。
“放心,我這是做好事。” 和遙一邊對着菩提樹說話,一邊用卷尺測量樹幹的尺寸,“你看,我家陽台陽光充足,還有同樣一棵菩提樹,隻是比你瘦小很多很多,你們肯定能成為好朋友。”
閻玦聞訊趕來時,和遙正趴在地上,用小刷子仔細清理樹根周圍的泥土,嘴裡還哼着不成調的小曲。
“你在做什麼?” 閻玦看着滿地狼藉,額角微微抽搐。
和遙擡起頭,臉上沾着泥土,眼睛卻亮晶晶的:“給菩提找同類交流啊!你不覺得它每天孤零零地站在這裡很可憐嗎?”
“它認生。” 閻玦伸手按住和遙即将挖到樹根的鏟子,語氣無奈又帶着幾分寵溺。和遙卻不放棄,拉着閻玦的袖子晃了晃:“那我們可以循序漸進嘛!先把它的一根氣根移植過去,等它适應了,再慢慢把整棵樹搬過去。
周圍的鬼差們偷偷交換着眼神,強忍着笑意。
閻玦拍拍和遙的沾滿泥土的手,是時候告訴她那顆菩提的緣故,便用“告訴你一個秘密”将和遙哄着帶離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