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淨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是衛氏皇族流落在外的皇子。
就算他對衛氏皇族沒有感情,也不會在明知自己被當成棋子覆滅家國時,仍是這副模樣。
雲景華如是想着,如今這個情形,桃淨像是毫不知情。
難道雲景澄那時并未說出真相?
雲景華的思緒亂作一團。若桃淨不知真相,又怎會安然接受自己無故被囚。怎會在毫無留戀地選擇雲景澄之後,又甘願做他的皇夫。
“殿下這轉移話題的理由也準備得太充分了些。第一次是倆小孩兒,第二次是衛謹墨。要不殿下都同我說說,他們三個怎麼了?”
雲景華擡頭,心裡的繩結越擰越大,最終還是一丢了之,算了,不急于一時片刻。
“沈拘和吳嘉良不知從何處得知消息,以為我要殺你,非要來找我求情,你要去見他們嗎?”
“他們的門路還真是次次都與衆不同。”
那兩個小孩兒又不知道是從哪兒淘來的消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沈拘和沈義璞什麼關系?”
“父子。”
“就算是沈義璞親子,也不值得太子殿下把金絲雀放出來,為自己正名吧。”
雲景華神色怪異,桃淨的用詞總是如此大膽,這種比喻張嘴就來,但用在這裡又格外恰當。
“秋闱在即,沈拘有意參加。”
“他是你挑的新臣?”
“他們,兩個。”
一朝天子一朝臣,雲景華想要皇位,提前挑好佐君之臣無可厚非。
“你又拿我當餌?雲景華,好樣的。”
“沒,是他們自己找來的。”
“那好吧,我信你,但你讓他們進來,就看這個?”
桃淨扯了扯純白微敞的中衣和叮當作響的鍊子,這個狀态沒比雲景華要殺他好很多。
“我替你解開。”
雲景華的視線在桃淨的胸口流連片刻,不露聲色地把他整個人看了個全。
鑰匙雲景華随身帶着,隻消片刻,鍊子就脫離桃淨的手腕。
“殿下,還有衣服。”
“我去拿。”
走到門口的雲景華隐隐有回頭的趨勢。
「你要留下當皇夫?咱們最多隻能待七天!趁現在鍊子解了,咱們快跑。」
「系統,你别一驚一乍的。自動脫離不是開着嗎?要是雲景華沒派人盯着我,咱們早走了。」
“咔哒。”
桃淨站起身,鍊子和鑰匙順着雙腿一并滑落。他俯身撿起鍊子,衣領内肌理分明的肉色盡入一人之眼,不過眨眼間,被一件純黑的衣袍擋下。
“殿下,這是在……”
“護食。”
“殿下的占有欲真讓人……喜不自勝。”
桃淨的衣襟被系緊,和這兩天的閑散樣子截然不同。前提是能忽視掉那件不合規制的儲君外袍。
“有點緊。”
雲景華的面色毫無變化,這件衣服雖是他一時興起,但桃淨都穿好了,豈有換掉的道理。
“緊就早點打發他們回去,你就不用穿了。”
“太子殿下好狠的心腸。”
沈吳二人早早被帶去書房,雲景華和桃淨卻姗姗來遲。
“參見太子殿下,太尉大人。”
“平身。”
北淮雖已降溫,卻遠不到穿披風的時令,桃淨這一身裹得嚴實,更讓人擔憂。
吳嘉良在兩人剛進門時,就一直盯着桃淨看,他沒見過桃淨的相貌,隻是覺得這樣的人配那樣的聲音,恰如其分。
“太尉大人這般穿着,可是染了風寒?”
吳嘉良話趕話說得太快,沈拘急忙伸手卻沒能攔下,他摁住吳嘉良的肩膀帶着他一同下跪。
“殿下見諒,我二人無意打探太尉大人隐私。”
他看得細緻,桃淨裡頭穿的衣服實在令人心驚,隻有件似掩非掩的披風能遮擋一二,還被吳嘉良點破。
“沈公子無需緊張,今日讓沈公子來,隻是談談令尊歸朝的事,其他暫時擱置。”
“謝殿下。”
沈拘狠狠地松了一口氣,看來這次太子無意敲打他們,那太尉身上的衣服就隻能是太子授意。
上首的桃淨坐在太子身側,神色如常地品着茶水。桃淨吹涼杯中的茶,不自在地擡擡胳膊,雲景華的衣服太過貼身。
站着的時候隻是有些緊,桃淨這會兒坐下之後,更是哪哪兒都不舒服。
要不是雲景華在出門前又給他加了件披風,他在桌下的小動作就要被别人發現了。
“沈拘,明日沈将軍回城,你可有意留在宮内,操持接風宴?”
太子發問,吳嘉良還在狀況之外,隻見沈拘行了個全乎的禮,接下雲景華的問話:
“沈某得殿下信任,本不應推辭,隻是……明日的随行名單上,有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