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枯黃的葉子上有一層薄薄且惡心的黏液,江若江沒敢去碰。
行動派的琴複己倒是本着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态度先行用那隻石化的手攪動了下木碗裡的液體。
液體慢慢渾濁起來。
她猛地抽出手,發覺石化的五指居然能動了。
江若江眼前一亮,向琴複己點點頭:“這碗水可以解除石化,我們先倒出小量的水在你手上試試,别一次性把水用完。”
經過一番測試後,他們發現用四分之一碗的水就可以完全清除手部的石化狀态。可是植物形成黏液的需時太長,如果是大面積的石化或許便恢複不了了。
果然還是得小心行事。
“琴複己!江若江!我們找到程臻的位置了。”
辦公室内響起謝森興奮的呼喊。
兩人聞聲馬上回到辦公室内部,走到謝森和羅亦君所在的地方。
“程臻”的牌子赫然挂着辦公桌右側,桌面很整潔,電腦兩側是教科書和學校文件。三個抽屜中,隻有中間那個是有物件的:筆記本、校園卡和小麻袋。那個手掌大的麻袋隐隐透着詭秘的氣息,就跟茶水間那個木碗一樣。
打開麻袋後,裡面有一個蝌蚪形的幹屍和寫着“皮格馬利翁”的紙條。
“皮格馬利翁?不就是那個跟雕像變成人的故事嗎!”謝森平時老愛看些神話故事,對此還挺熟悉的,就把皮格馬利翁的故事詳略得當地講了一遍。
這個提示是要告訴玩家通過考試需要先把雕像轉換成人類,還是在說曾經發生過雕像變成人類的事情呢?
衆人統一了意見,先讓江若江把麻袋收起來,因為他最有經驗。
然後是筆記本,筆記本寫着程臻的名字,筆迹鋒利瘦勁,很難跟那個陰暗又透着病态的綿羊頭聯系到一起,真是人不如字。
【5月6日:親愛的,我又來見你了,你總是冷冰冰的,不過我相信你是愛我的。】
【6月1日:高中考試快要完結了,我們一起逃出去吧。】
【6月10日:親愛的,你觸碰我的時候,我真的以為這是一場夢。】
這本日記的時間跨度是三年,但是前面的很多頁數都被撕毀了,隻剩下畢業前後所寫的記錄。
“綿羊頭有一個愛人?”羅亦君略帶嫌棄地說,她對那個監考老師的印象并不好。
江若江沉吟片刻:“也許不是人。”
“不是人?那……”謝森話說到一半就恍然大悟,“程臻的愛人是雕像!?”
“難說。”
江若江這種模棱兩可的态度不是因為他在戲弄謝森,而是真的拿不準主意。
不僅僅是程臻愛人的身份,還有很多事件之間的關系都理不清。
幾十個可能性在腦海中循環播放,他就像電影院裡買票的客人,看着琳琅滿目的預告片卻定不下來。
而校園卡……
江若江拿起校園卡,上面寫着程臻的名字與入學年份,照片則被磨白了,看不清相貌。
四個人的耳邊立即響起熟悉的機械音。
【觸發隐藏任務(可選):收集監考老師的校園卡信息1/5】
“這隐藏任務我們不做會怎麼樣?”羅亦君眉頭緊皺地開口。
“副本不會強迫玩家完成隐藏任務,但完成隐藏任務能夠提升達成TRUE END的概率。對副本内的關卡也有一定的幫助。”
江若江感歎這個女生的敏銳,羅亦君大概也是推測出隐藏任務相對困難,才出口問不完成隐藏任務的後果,确定損失。
真聰明,大概成為優秀的種子玩家吧。
他一邊想着,一邊把校園卡塞入褲袋。
其餘三人一瞧就知道江若江打算接下隐藏任務,她們自知都是新手,沒有達成TRUE END的追求。
突然,壁挂音箱播放出了那首耳熟的鋼琴曲。
一個課時結束了。
【系統提示:雕像的能力将在十分鐘後得到增幅】
衆人臉色一下青黑。
那群雕像本來就難搞,等會還升級,他們要是遇上了必然兇多吉少,可茶水間裡用來解除石化狀态的植物水就剩四分之一啊……
琴複己把前額碎發向後捋順,幹脆地撸起袖子:“與其在這傻愣着,不如趁着這十分鐘先去找那個東亞臉的雕像,反正它疑點最大。”
這發言聽着略嫌魯莽,也就琴複己親自來說才能有激勵人心的效果。
兩位女生當即恢複活力,不管怎麼說,總算是暫時忘記死亡的陰影了。
這個建議是正确的,雕像的能力會随着時間的消耗越來越強,作為雕像所保護的對象,接觸東方像的風險就會越高,可是……
琴複己的肩膀突然被按住,她停下望向江若江,對方搖搖頭:“不,我們再要等十分鐘。”随後他同時戳了戳羅亦君和謝森的肩膀,唇角翹起一個恰好的弧度:“對了,我想要拜托你們做一件事……”
——
三樓的某教室,窗框分割出鉛灰長方形的暗光印在雪白的牆面再投射到鋁扣闆吊頂上,仿若四面八方鬼影幢幢。幾個新玩家蹲坐在光線不足的角落,十指抱抓臂彎,背彎成蝦狀,以求獲取微乎其微的安全感。
“我們真的可以平安無事地躲到11:59嗎?”玩家A的額上冷汗不斷,單衣背面的大片水漬濕了又幹,幹了又濕。
玩家B暴躁地扇飛對方的腦殼:“别他媽烏鴉嘴!”
“都别吵了,待會那群怪物的能力還會變得更厲害,不要發出聲音好嗎?”玩家C壓着嗓子,分開面前的兩人。
吵架的時候他們還能被憤怒和煩躁轉移情緒,一旦安靜下來又要為可能來臨的死亡胡思亂想。
左側有一個無光的角落,黑得跟要把人吸進去似的,盯久了就不确定那到底藏着什麼。
在動嗎?似乎沒有,但他們好像看見了邊緣的浮動。
極度緊張下,難以辨認真假的幻覺不斷侵蝕他們的理智和情感。
意外地被牽扯進這個實體恐怖遊戲内,目睹其他玩家的死亡後依然無法适應遊戲的模式,唯有藏匿起來避開外界的危險。可是内部的不穩定一樣危險,無法保持冷靜的心緒使他們的注意力都落在錯誤的地方,卻覺察不到他們右側三扇玻璃窗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