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櫃子中存放着許多裝在玻璃罐内的标本,定睛一看,全都是人體,罐上貼有标簽,寫着部位的名稱以及年份。
江若江不認為一間普通的高中能擁有如此大量的人體标本。
而且這些标本的年份很怪,最早是2018年,最晚是2020年,水滴魚怪物在2016年就将整個校園侵占了,顯得人體标本的來源十分可疑。
該不會是直接拿死在考試裡的學生做人體标本吧……
第二個櫃子中全是人類的眼珠,瞳色不帶重樣的,這不可能用在科學研究上,更像是某些人道德淪喪的癖好。
最後的櫃子裝着各種化學品和實驗工具,擺放得很亂,一打開就掉出大堆針管、試管和燒杯。江若江眼尖地看見架上一瓶有趣的液體,連帶一些感覺用得上的工具一塊順走了。
将生物實驗室翻了一遍後,他湊到窗邊打算瞧瞧安黎始怎麼樣,卻發現霧氣更濃了,基本看不清下面的狀況。于是江若江小心翼翼地跑下二樓,再踩着橫梁躍下地面,這才發現那片草地上就剩壓折的雜草,沒有任何人的蹤影。
去哪了?
微妙的眩暈感擠壓着江若江兩邊的太陽穴,他深吸一口氣來醒醒腦子,結果惡心感變強。
這霧有問題!
江若江用袖子擋住鼻孔,向教學樓後方的綜合樓奔去。
綜合樓的外形猶如一顆巨型方糖,前門自然是鎖上了,後門在“巨型方糖”的側面,是一扇不起眼的灰色單開門,沒有完全關上,想必是鄭稻明出來的時候留了個縫。
鄭稻明在辦公室碎碎念的時候,提到綜合樓是他休息的地方,可見這個建築物還充當教師宿舍的作用。
一樓是大堂,較為空曠,在正門挂有“智慧、節制、正義、勇氣”的字畫。
四方牆壁有挂着仿制的畫作,一副格格不入的油畫吸引了江若江的注意,其餘的畫作偏向明豔陽光,使得這副油畫似是被誰特意擺放在此。黑色背景中生物瞪着貪婪空洞的雙眼吞噬着手上的人。
他認得這副驚悚的畫,是《農神吞噬其子》。
江若江一時半會也理解不了其中深意便繼續去其他樓層探索。
二、三樓是圖書館,處于封閉狀态,而四、五摟是教師宿舍,睡着水滴魚怪物的走狗,跟敵方大本營沒區别,他可不打算單槍匹馬對上這群監考老師。
了解綜合樓的内部構造後,他坐在二樓的電梯門前,翻弄着在生物實驗室找到的東西。
——
在那個時候,如果讓鄭稻明進去茶水間跟江若江對上,那後者肯定會從小窗跳出去求生。四樓的高度至少會造成骨折,安黎始不認為這對自己有任何好處,帶着一個傷殘的隊員太麻煩了。
所以他選擇撲上去,跟鄭稻明一同摔下樓。
半空中,安黎始松開了手,調整身體的角度,用一種常人無法做到的方式四肢着地,再翻滾一圈作為緩沖。
鄭稻明則如飛餅一樣啪地落地,全身貼着草地,那吓人的蠍子尾巴半死不活地垂在背上。
還有呼吸,沒死。
金發男人用上臂箍緊對方的脖子,壓着那人的頸動脈窦,鄭稻明撞得嗡嗡響的腦子一下子清明過來。
蠍子尾本能地刺向攻擊者。
尾刺有劇毒,安黎始不得不避開。
來了個鯉魚打挺後,鄭稻明戒備地豎起蠍尾,四目相對的一刹那,金發男人的淡色虹膜裡使人發憷的不實感達到巅峰。
他生出剜下這對金瞳的欲望,欲望随即被本能的恐懼所澆滅。
“學生就該乖乖留在宿舍。”鄭稻明摸着脖子上的紅印,惡聲惡氣地說。
安黎始分析了一下,能真正傷害到自己的東西隻有尾刺,除此之外的物理攻擊都是沒用的。
下手夠快,哪怕對方感知再敏銳,躲不過也是徒勞。
鄭稻明從金發男人的鎮定中預判了自己的結局——
會死。
他的鼻翼翕動,蓦然一笑。
眼前的畫面有點模糊,安黎始發覺是霧氣的問題,用指骨敲敲腦殼,因為長時間暴露在霧氣之中,他産生了中毒的症狀。
原來對方是在笑這個。
為了不吸入太多霧氣,他們必須停止交手躲入建築物内。
這簡直是幫了對于身處劣勢的鄭稻明。
安黎始躊躇之際,鄭稻明向着某個方向跑去,隐入濃霧之中。
背後沒有人追來,劫後餘生的鄭稻明鑽進綜合樓的後門,并且鎖上這扇在夜晚唯一能出入的門。
如果那個金發學生溜進來也不要緊,他就不信整棟樓的監考老師都打不過。
扶着門喘了幾口氣,鄭稻明在褲袋摸索,卻沒找到教師宿舍的鑰匙。
“那個死金毛,”他往踢了牆面一腳,啐了口唾沫“一定要把你的眼睛挖下來收藏!”
男人拖着蠍子尾,踉踉跄跄地去按電梯,他腿有傷,走不了樓梯。
電梯門上的數字一個接一個地亮起紅光,在一樓停下,金屬門轟隆隆地滑開,發出整個樓層唯一的光源。
鄭稻明眯了眯眼,踏入電梯按下四樓的按鈕。
顯示屏裡的箭頭向上,數字到“2”的時候停了下來。
二樓不是圖書館嗎?
怎麼還有人?
惡作劇?
叮。
兩邊的門慢慢移動,一瓢透明的液體從外潑了過來,鄭稻明上身滋滋作響生出濃煙,口舌的溶解,讓他連哀鳴都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