葷素混雜的味道和永不停歇的烹饪機器音是食堂清洗不去的标識,謝森上臂因過冷的空調起了疙瘩,這溫度比用膳時間還低。她不太敢出去,因為考試指明會有能傳染的蒼蠅,食堂的低溫不是蒼蠅喜歡的生活溫度,待在這裡感覺要安全一些。
可是這樣亦君就找不到自己了……
謝森從玻璃門望出去,水泥道上沒有任何玩家。
存活的玩家共有八個,校園内的建築物同樣有八個,她猜玩家應該是被分到單獨的建築物内。
食堂與教學樓和學生宿舍的距離是差不多的,她舉棋不定,不知道該走哪邊。
萬一亦君剛好找過來,自己又離開了食堂,會不會錯過啊?
各種想法把謝森的腦袋堵死了,以至于她這裡消耗了不少時間,她也試着解詩節的謎底。
蒼蠅?
夏日遊戲?
謝森的英語還算不錯,她是在第六域讀的小學,之後才回到第一域生活。
能在夏日之下玩遊戲且有蒼蠅的地方,乍一聽似乎是運動場啊……
可考試會這麼簡單嗎?
“謝森!”
單聽頭一個音,謝森就辨别出來者的身份,那是她從小到大聽慣的聲音。
羅亦君推開了食堂的玻璃門,短發女生頓時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激動地揮舞雙手,像看見拯救自己的白馬公主一樣。
“亦君!”
謝森本想過去抱住對方,卻被阻止了,羅亦君遺憾地笑着,她當然想抱一抱可愛的發小,隻是……
“規則已經說明蒼蠅可以靠人與人之間的接觸傳染,雖然不清楚具體意思,但我們還是不要接觸比較好。”
樂呵呵的短發女生表示自己隻是太激動一時忘了,她撓撓頭發說:“對了,你有什麼頭緒嗎?我覺得安全地點好像是運動場……”
“我也覺得,但是謎底太簡答的話,代表難度會出現在其他地方。”
“也就是我們這一個小時并不安全?”
“對,所以還是先去找複己他們吧。”羅亦君無意識地擡起手要牽住女生,反應過來又立即裝作無事發生般放回身側,
她們打算先去教學樓那片區域看看。
三棟教學樓除了外牆鮮紅的立體字牌,内外構造幾乎一模一樣,謝森在地面呼喊了幾聲,沒得到回應。随後B教學樓的頂樓發出一聲堪比公雞的嘶叫,阮正連滾帶爬地逃出教學樓,從她們中間穿插而去。
“要進去看看嗎?”謝森擔憂地向後望,那個強壯的男人早沒了影了。
“我覺得……”
“或許有這個必要。”
羅亦君身後冷不丁冒出兩個人,說話的是江若江,語氣柔和,沒有強迫的意味,順帶告知了她們蛆的存在。他身邊的琴複己跟兩個女生短暫打了個聲招呼,不假思索地踏入了B教學樓。
顯然,江若江和琴複己把選擇留給了兩位女生,沒有要求她們跟上去或留下來。
實驗室内擲出一具被開膛的屍體,屍體沒流血,外皮因為巨大的口子而洩氣萎縮,露出内部無數的将死的蛆蟲。那張外皮跟江若江的樣子一模一樣,蛆蟲的模仿能力很強,基本不能分辨真假。
既然實驗室内的人在對抗蛆蟲,代表裡面的人十有八九是玩家,而玩家之中有這種恐怖能力的人就隻有……
金發男人披着白大褂盤坐在實驗台上,他察覺到出現在門口的四個人,但沒有任何反應。也許是因為他懶得動,也許是因為他壓根不在乎。
“安先生。”
謝森試着跟對方交流,安黎始僅是面無表情地盯着她,擺弄着台上的解剖刀,吭吭的清響讓在場的人心霎時凍住。
她一直覺得安黎始應該是個性冷的好人,可是面對面承受那壓倒性的氣場之時,她就不那麼确定了。
他該不會想要殺人吧?
有些精神變态會沉溺殺人的快感,一“開葷”就停不下來,安黎始不會也……
僵持了幾分鐘,金發男人沒有出手,不過每當他們要靠近,那人就會摸一下刀柄以示威脅。
“我們之間,會不會有蛆?”謝森依據安黎始敵對的舉止猜道。
如果問題不是出在對方身上,那就是出在他們身上。
謝森能想到這一層,其他三人當然也想到了。
他們四人的距離在不經意間拉開,起碼隔着半米到一米的空隙。
單靠外表是分不出真假的,但行為可以,跟羅亦君朝夕相處十幾年的謝森并未發覺不對勁的地方。
但萬一蛆蟲連記憶都能模仿呢?
那麼江若江和琴複己也是假的嗎?
假如他們是假的又何必把蛆蟲存在的事實告訴自己呢?為了取信?
電影不是常常有那種不知道自己是假貨的克隆人嗎?有沒有可能自己才是假的呢?
會不會這是個騙局,安黎始才是假的,他是用來離間大家的伎倆?
不安地捂着腦袋的謝森向羅亦君發出求救的視線,她沒辦法一個人決定,即使對方是假的也好,她需要一個能依靠的人。
羅亦君複雜地瞟了發小一眼,想說點什麼,又垂着頭咽了下去改成發問:“阿森,你怎麼想?”
連亦君都沒有頭緒,自己能有什麼想法啊?
而且江若江和琴複己也沒有說什麼,好像他們也想不出法子似的。
謝森痛苦又無助地拍打着自己的臉蛋,然後問了幾件在副本内發生的事情,他們都能一一答上,根本沒有任何破綻。
病急亂投醫的情況下,她居然看向了那個冷漠的金發男人,結果對方朝着牆壁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