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麼不走了?”謝森攥緊拳抵在胸前,擔憂地盯着宿舍樓大門處,江若江和琴複己一踏入血膜空間就跟被施定身咒一般,長時間都沒有任何動作。
眼見血膜空間已經蔓延到人行道,寡言的安黎始倒退幾步,鞋跟琅琅蹬地。
謝森急得臉頰通紅,她不想再失去兩個同伴了。
于是,她取走了安黎始懷中的繩索,把繩頭和繩身打了個結,弄出一個圈。謝森隻在西部片見過牛仔套馬,根本不清楚其中的技巧,用瘦弱的手臂将繩圈甩出去,卻連人行道都沒能跨過。
“安先生,”謝森拿着繩索,說話帶着哭腔,“江先生跟你是交往過的,你不能眼睜睜看他們死,求求你幫幫忙。”
她再次認識到自己的弱,無論是外在還内在。
“我會保他。”安黎始終于開口。
“那你怎麼還……”
“我很好奇你的極限。”
金發男人低頭以如鎏金的眼打量着她,謝森的手背骨節猛然凸起,手心被所握的繩索磨紅。
他,要殺了我嗎?
手上突然一輕,惶悚的思緒斷開。
安黎始取走她的繩索,重新系好繩圈,揮了幾個圈培養手感,看似毫不費力地斜着扔了出去,還真的套中了。
而且套中的還是江若江的脖子。
“等等,”謝森勸止,“這樣拉會死人吧!?”
安黎始沒有給予理會,單手使力往後扯,把江若江整個人扯跌在地。
如此粗暴的舉動讓謝森驚掉下巴,這兩人曾經是情侶而不是仇人……對吧?
——
“江若江!”
藍發青年猝然捂住脖子,似是被誰箍住了氣管,面部發紫地栽倒在血膜上。琴複己趕忙伸手去扶起對方,可還沒碰到衣袖,江若江就原地消失了。
呼吸不了,喉嚨好痛……
一睜眼是被血膜覆蓋的天花闆,背部黏糊糊的觸感讓他十分惡心。脖子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條繩索,江若江認出這是自己的任務獎勵。他咳嗽幾聲,順着繩索的方向看,隔着人行道的空地上,金發男子拿着繩索的末端。
原來是你小子。
藍發青年踉跄着站起來。
現在他醒了,安黎始沒必要繼續扯繩,頸部的繩子已經完全放松,終于能好好呼吸。
不過還是有點窩火。
血膜雖然包裹了宿舍樓内部,但是不會改變建築的機構,江若江摸索着到了宿管值班室的門口,用手把血膜壓下去就能碰到那扇門。他側身猛撞幾下,血膜開裂成堪堪連着的血線,再幾下,血線斷門鎖開。
值班室立着青灰石碑,女人抱着碑,遲滞地仰着脖子,望向江若江。
他們對視了幾秒,常平末沒有進行阻撓,她的本體攻擊力較低,不适合戰鬥。
半跪在碑前的藍發青年用解剖刀刻着數字,女人的眼瞳随着刀尖下的一筆一劃移動。
石碑逐漸坍塌成大塊肉類,他手上的刀也成了細薄的骨片。
剛發現自己進入夢境,喉嚨就傳來極端疼痛。
他屁股着地摔了一跤,身上大片血水。
隻見碑面上唯有一個圓勾,原來江若江還沒刻好第一個數字便進入了夢境。
連本人都幾乎分辨不了自己是否進入夢境,為什麼安黎始能覺察到?
無論如何,還是得繼續刻字。
即便江若江頻頻在不知不覺間進入夢境,但安黎始總會在物理層面上“拉”他一把,以磨掉一層頸皮為代價,碑面的字終于刻好。
【20130765】
血膜枯幹龜裂,刷刷墜下,碰地即腐,倚着石碑緘默的女人随之消失
鎖骨發女生這才得以被夢境釋放,她搓搓眼眶,瞧見從宿管值班室出來的江若江,驚訝于對方頸部的繩索與淤青。
神情溫柔得異常駭人的藍發青年朝着人行道對面的安黎始笑着,金發男人手裡握着繩索的另一端。
琴複己遽然有種局外人的錯覺,心裡不知為何蹦出一句話。
我也是你們play的一環嗎?
奇怪的想法很快被抛之腦後,因為她明白江若江這樣做肯定是為了解決事件。
“辛苦你了。”琴複己拍拍江若江的肩膀,誠心實意地說。
面對女生的感謝,藍發青年立刻收起那種恐怖的氛圍。
“沒事,都是為了通關。”
由于看不清繩索上的結,江若江搗鼓了好一會,紫紅淤青稍微碰下就灼燒般發疼,随後冰冷的白指搭着藍發青年的頸動脈處,輕易地解開繩結。
安黎始将繩結與其他道具歸還給江若江
“一定得是脖子嗎?”江若江假笑着,壓制住自己千百次想用繩索掐死安黎始的想法。
“方便,有效率。”安黎始回答得簡潔。
确實……
頸部陡然沾上涼涼黏黏的液體。
江若江詭異地凝視着面前的男人,對方居然在用魚液塗抹自己的傷處,安黎始的手指像是吸滿寒氣的玉石,指骨軟中帶硬,觸感上好。
“謝了。”他下意識地道謝。
“齊”的事件會發生會在五分鐘後發生,鐘赢勝的能力不比常平末容易,它本身就是能夠進行傳染的巨型蒼蠅,而且還能生産更多的同類。琴複己跟江若江在綜合樓的時候有探索過其他宿舍,沒有找到任何防具。
可如果他們為了不被傳染,一直在封閉的地方躲起來,就無法接近石碑。
琴複己想起青卿的死。
難道還要讓一個玩家自願被感染,然後刻碑嗎?
他們所擁有的魚液太少,不足以解除感染。
一旁的江若江蹲在地上,用地上的石子将謝森所給的幼苗磨成粉末,鎖骨發女生研究了他的行為,說:“你有對策了。”
“對,沒多久之前才想出來的辦法。”
辦法?
鐘赢勝的願望是“食腐寄生”,由此去作為破局的思考基礎,琴複己覺得自己可能會去找食物,最好是腐爛的食物,可他們這四處跑來跑去的也沒發現任何能吃的東西,那……
她腦海閃過一個畫面。
“你是打算用……”
“是的。”江若江為難地抿抿唇。
——
時鐘指向10:00,餐飲檔口的深處響起絮聒的嗡嗡聲,昏暗的員工共用區域内,一隻巨大蒼蠅圍着鮮紅生鮮燈盤旋好一會,觸角探測着空氣中的信息,它的腹部臃腫,腹皮下有什麼在挪動。
巨大的頭轉向近乎全黑的角落,那裡有食物的氣味,雖然不是最喜歡的味道,卻也能吸引它過來進食。
收集起來腐爛的血膜就放置在那。
這是江若江設下的陷阱。
站在食堂外牆的江若江早已聽見膜翼拍打的聲音,其他三人先行一步去了教學樓躲避,但他因為不安,打算等在這裡驗收陷阱的成效,
從水滴魚怪物事件開始,江若江便有種哪裡不對勁的感覺。
好像是,他不應該這樣做,他做錯了。
所有監考老師的“願望”都能在考試中找到,崔綢的自我隔絕、程臻的完美作品、鄭稻明的收集物、常平末的存活,甚至連水滴魚怪物的祭品都能找得到。
那為什麼在這個考試裡面完全沒有“食腐”呢?寄生可以解釋為寄生在玩家身上,那食腐呢?
“江若江!”
琴複己三人無緣無故折回,謝森揮着手似乎很着急要說什麼。
“運動場上多了一個坑,裡面有上萬具學生屍體!”
上萬具?“秦”的事件是指學生會複活成喪屍?
“石碑呢?!”江若江喊着。
“屍體下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石碑!”
萬塊石碑?這根本不可能完成!
哪怕“齊”的事件解決,接下來“秦”的事件會是個死局。
屍體、秦、七國……
錯了!這回錯大發了!
“立刻将所有石碑按倒序劃掉!”
藍發青年頓時冷汗直流,防毒面具扔給了琴複己,丢下一句話,就不要命地往食堂裡面跑。
跨過餐飲檔口直接打開通往共用區域的後門,那隻大蒼蠅正飛向新鮮血肉,江若江取出那小袋魚液,使勁灑出去。
接觸到液體的大蒼蠅瞬間退回生鮮燈周圍,血肉被魚液澆到,不再是它眼中可食用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