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很受鎮民重視,每一個環節都必須一絲不苟地完成,琴複己挨着平康樓五樓的欄杆,淡定地望入白娘的卧房,身邊全是來來往往在忙碌着儀式的人。
在鎮民熟睡的每一個平和的夜裡,都有一群人正滿手血腥地進行着儀式。
除了琴複己以外,還有一位跟她一樣閑的人。
那便是儀式的主角,那個小小的白娘。
今夜被選中的白娘正坐在房間,被女鎮民精心打扮着。
看來鎮民是知情的,可即便如此仍把自己的親生骨肉送進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容器儀式跟她設想的不一樣,倒像是個婚禮,連白娘都是鳳冠霞帔的裝扮。
主線任務能否完成就看今夜的儀式了,如果幸運的話更能見到鎮長,他明明是重要角色,卻一直沒有露面……
琴複己靠着欄杆等待了許久才看見女鎮民帶着一個穿嫁衣的小女女孩出來,那個女孩的身高才到自己的肩膀。
“你不害怕嗎?”她在其他人詫異的目光中問出這個問題。
白娘沒有回答。
跟騎士一樣的琴複己按照莫大娘的吩咐守在這個小女孩的身邊。她們上了馬車,前往圓樓進行儀式特定的一環。
女孩在車廂依舊保持沉默,這很正常,儀式在推她走上死亡。
“太好了,今晚那些沒皮的怪物沒有出來。”
“八苦菩薩保佑,八苦菩薩保佑。”
車夫離開平康鎮後紛紛松了一口氣,前後叫喊交流。
是個鬼八苦菩薩的保佑。
琴複己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明明是她跟江若江将皮子物歸原主,所以無皮鬼才沒有四處遊蕩搶奪他人的皮膚。
鎖骨發女生歎了口氣,靠着車廂,把玩自己的水晶項鍊。
接下來她基本得一個人行動。
現在最重要的兩件事是解決血女以及奪回江若江的魂靈。雖然使用第二個神明的能力是江若江的最後方案,但對方應該也有準備失智後的計劃。
可能會用紙或者其他方式寫下提示?
儀式結束後得去問問安黎始有沒有發現。
就算沒有,她一個人完成上面那兩件事的幾率也不算低。
一個團隊能夠存在是因為互相合作能激發更大的能量,但如若團隊一分散,各自就不能存活,那便代表這個團隊并沒有健康地發展。
她隻是不習慣一個人行動,而且經驗不足,這次倒是能夠鍛煉自己如何獨自推進副本。
這時,琴複己突然想到封夜提出跟張歸亞一起進副本的邀請。
馬車在圓樓門前停下,其他鎮民拿着準備好的香火貢品在小廟祭祀,而琴複己則看着直播彈幕打發時間,偶一擡眼,瞥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林凡?”
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倚着圓樓大門門框,在夜色中散發詭異氣息,特别像是志異中的狐妖。
他對琴複己點點頭:“鎮長讓我來看着。”
【咦,新玩家出現了。】
【他說話的聲音好耳熟啊。】
【你這麼說,我也覺得有點耳熟。】
匆匆而過的鎮民似乎都認識林凡,沒有一個人對狐狸面具男的存在産生疑問,甚至偶爾會跟對方聊上幾句。琴複己沒料到林凡居然已經跟鎮長搭上線,而且還取得對方的信任。
究竟是在什麼時候?
林凡熟稔地靠近琴複己:“沒想到你也來了啊。”
“為了主線任務,你也是吧?”
“當然。”
“你參加過多少次儀式?”
“不多,隻比你多。”
套話沒有成功。
如果林凡天真地講出實際次數,琴複己就能推算他大約是什麼時候很鎮長有聯系了,同時說不定也能靠此找到鎮長的所在。
他們隔着一米的距離靠牆站立着,眼睛時不時瞟向已經封住的廟門,白娘正在裡面進行所謂的“潔身”儀式,忽強忽弱的火光從門縫透出來。
“隻有她一個人在裡面,誰幫她潔身啊?”
“八苦菩薩,你把這看作是檢驗産品質量就好了。”林凡笑道,狐狸面具上用于視物的兩個妖異的黑洞中,一雙眼珠忽閃忽閃。
這個人身上有股很混沌的氣息,讓她……
林凡見女生低頭思索,便問:“你在想什麼?”
“嗯?沒什麼。”琴複己擡眼,對上赭色而濕潤的眼睛,“你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太……親近了。
“你長得像我妹妹,如果她跟你一個年紀,大概也會是你這樣。”
“我長相很普通,大衆臉,跟誰都有點像……話說,你妹也到這個遊戲世界了嗎?”
“沒有,她八歲就死了。”
“……請節哀。”
琴複己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結果林凡反而哈哈大笑。
“都那麼久以前的事情了,怎麼可能還傷心啊。”林凡說,“我說的像,是指氣質與感覺,不是相貌,相貌記不清了。我記憶力不太好,最近很多的事情也不太記得了……”
三隻烏鴉圓樓天井上空盤旋,不祥且帶有警告意味地鳴叫。無端的黑霧籠罩月亮,讓整座建築物陷入了短暫的黑暗。廟宇内的火光熄滅了幾秒,又重新燃燒,黑霧亦随之釋放了月亮。
琴複己盯着三隻停歇在屋檐的烏鴉,問了一句:“是莫鶲嗎?”
那三隻烏鴉居然向她點了點頭。
白娘自個推開了廟門,她手上有一攤血,但全身上下并未多出任何傷口。
女孩把血點在每個人的頭上,林凡解釋說這是一種标記,沒有标記的人如果目睹了儀式便會被殺死。
“被誰?烏鴉嗎?是它們扭斷了目睹儀式的玩家?”
“天知道,很不幸的是,我沒有機會親眼看到。”
在等待點血的過程中,琴複己和林凡竊竊私語,他們的輕浮态度惹來不少鎮民側目,但礙于這兩位是鎮長和莫大娘的人選,不能多言。
琴複己半蹲着讓白娘點血,她忽然覺得這個小女生的身體動作不如尋常人,便好奇地握了下對方的手 。
紅蓋頭随冷風晃蕩,她端詳着這雙毫無血色的手,心裡泛起了猜疑。
圓樓前已經組成一個隊伍,隊伍最前和最後一排各舉着大紅燈籠,第二三排敲鑼打鼓,剩餘的人舉着“囍”字金漆紅牌。
“怎麼沒有花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