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至少現在焚香對妖鬼是有效的。

半夢半醒的病女人嘔出嘶嘶的悲鳴聲，江若江靠着薄弱的光線觀察着她們。他對這個房間的認識完全來自林凡的口頭描述，當真正看着這群可憐人的時候，心态是完全不同的。

其他人也是。

玩家入門時，坐在床邊的路牽正在給最後一個病人喂下白藥水，白藥水不能治愈重症，但至少能減少痛苦。

藍發青年抵着下巴晃動着手指沉思。

路牽好奇的湊過去：“想什麼呢？”

“鎮長從來沒有露過面。”江若江說。

“如果這是一部電影，我肯定不會讓他出現，就讓他成為一個無處不在的意象，不過顯然遊戲副本不可能這麼有藝術性。”路牽笑道，“所以我傾向他會在這兩天露面，都到副本的後半段了，對吧？”

江若江點點頭表示同意。

“沒準人家大隐隐于市僞裝已久……”墨鏡男一邊跟彈幕碎碎念，一邊留意病人的情況，很多病人已然進入夢鄉。

藍發青年打量着路牽的一舉一動，想了想，随後走到床前研究着病患，從外表來看，這些人應該是梅毒晚期，小部分是外傷感染引起的敗血病。

蓦地，他俯下身去聽病患的心口，之後又聽了聽另外一個病患的心口。

饒是明見心這種在情場見多識廣的亦大驚失色：“不是吧你！這你也能下得去手！”

照橼淞臉色煞白，他沒料到身邊除了明見心以外還有一個禽獸，而且還有讓人不齒的特殊癖好。

藍發青年起身，睥睨地瞥了路牽一眼。

就知道這家夥沒那麼好心。

“沒有心跳。”

茶發男子跟他的搭檔情緒一轉，明見心緊接着就去聽心跳，但照橼淞沒好意思這樣做。

“呼吸脈搏都是正常的，但……确實沒有心跳。”明見心焦躁地撓了撓脖子，解謎可不是他跟照橼淞擅長的事情，他們因為技能的特性，多數負責打輔助，在這個副本裡，蘇逸枚對他們的要求也僅僅是活着回去報告。

他問過蘇逸枚為什麼不派其他的“十一門徒”跟着，對方的回答是“反正你們下一個的副本不可能BAD END，活到最後即可。”

不可能BAD END這句話從其他人口中出來，明見心是絕對不信的，但蘇逸枚不同，這個人的預測是百分百準确的。

路牽托起腮，眨巴眨巴眼睛故作天真無知地感歎：“真是奇怪呀……”

玩家不約而同地向路牽投去白眼。

這人真欠揍。

江若江盤坐在地上，他有了一個新猜測，是關于平康樓的。

之前他意外地發現莫鹟沒有心跳，還以為是錯覺。

現在看來，這是一個隐藏線索。

琴複己學習怎麼跟彈幕交流，她無法時時刻刻跟路牽一樣開着發聲彈幕，但偶爾會打開直播版面跟觀衆互動，比如現在。

【新人主播酷酷的，我喜歡。】

【主播你隔壁那個是大齡廢宅嗎？】

【酷酷的小姐姐幾歲啊？】

“二十四。”

“你的彈幕氣氛比我的好太多了……”路牽羨慕地說，并且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淚。

“……”

直播排行榜第一名先生，這不是你整天在直播間犯賤造成的嗎？你跟你的觀衆臭味相投啊。

雨停了，灰漿退潮，外頭的景色逐漸回複正常，應彈幕的要求，路牽第一個去開門。雨停後妖鬼是否會消失仍是未知數，能力與日俱增的它們是否會超越限制……

“呵……”

男人的冷笑讓所有人的神經在刹那繃緊，他們統一看向門外，遊魂确實不在了，可是整個走道都被大大小小的人頭燈籠擠滿，它們向玩家“嫣然一笑”。

“哈喽啊，也給彈幕們揮個手。”

墨鏡男給燈籠們打了個招呼，也跟直播方塊揮揮手，然後迅速關上門緊張地對玩家喊道：“媽耶，出不去了！”

【這時候還在搞直播效果。】

【神經，害我笑了一下】

【想看水母吃癟，這樣子太欠揍了。】

玩家不約而同地拿出武器砸窗柱，結果鐵柱紋絲不動，連個坑都沒留下。

“我們要不在這呆一晚上吧，它們總不會一直霸占平康樓吧。”照橼淞提議。

大家都認為這是比較穩妥的方案。

平康樓于子時後需要準備儀式，如果怨鬼持續在平康樓盤旋，他們就沒辦法按原有的儀式路程進行儀式。為此，平康鎮或許會讓莫鶲或八苦菩薩直接出面對怨鬼進行鎮壓。

這樣想着，玩家靠着牆在濃烈的焚香中小小地瞌睡了一會兒，回複一下SAN值。

夜風飒飒如鬼泣，街道暗處蹿出神秘的影子向平康樓邁進。六樓唯一的房間内，香爐自個無端焚燒起來，裡面的檀香不知何時已被更換，一個俏麗的身影忽然顯現，衣袖掠過，蠟燭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