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叙認真觀察着樹搖的動作,隊伍進山雖然是走先人踩踏出的那條路,但一路上彎彎繞繞,讓人辨不清方向。
尤其馬上就要入冬,樹葉幾乎都落光了,就更難判斷了。
雖然她知道一些别的方法,且懷裡還有指南針,但她仍好奇樹搖身為大巫的能力。
冷風不時吹過,樹搖張望了好一會兒,又彎腰摸索了一下周圍的石頭,才走回來。
“左邊那條山道更偏向南方一些。”
顔栖聞言,起身就朝葉韶走去,低聲說了幾句,便往隊伍後方走去。
桑叙見狀,悄悄拿出指南針,低頭瞄了一眼又迅速收入懷中。
好家夥,左邊那條路還真是偏南一些,幾乎都是正南方了。
雖然對樹搖的能力很是佩服,但這也意味着她的指南針沒有用武之地了。
心情不可避免地低落了一下,桑叙低聲朝樹搖問道:“你是怎麼判斷出來的?”
好奇,這就是大巫的權威嗎。
樹搖眼中閃過遲疑,大巫的本領不僅看天賦,也是代代相傳,若非萬不得已,一般是不會說給外人聽的,這樣才能确保自身在部落裡的地位。
不過,問話的人是桑叙,是她剛認下的姐姐,也是第一個例外。
她抿了抿唇,壓低聲音道:“冬天草木凋零,判斷有二。”
桑叙凝神聽着,順着她的視線擡頭望去。
“樹木南側的枝葉較為繁茂,即使沒有葉子也能看出一二,還有就是岩石,岩石向南的一面較為幹燥,向北的那面則潮濕些,有些可以看到青苔生長過的痕迹。”樹搖說罷,靜靜看着桑叙。
這個人是有心打探她的本事,還是純粹好奇呢。
桑叙眼底閃過驚歎,“樹搖你好厲害,我算是見識到了。”
見她眼底隻有單純的贊歎,神色并無不妥之處,樹搖不由笑了笑:“也沒什麼厲害,我不過是跟着阿父看多了,比旁人更用心觀察周邊的事物罷了。”
少女仍舊隻露出一雙眼睛,說這話時,眼底流淌起笑意,天真又爛漫。
桑叙不由得跟着笑了笑:“我說你厲害,你就厲害,我們樹搖可是大巫。”
樹搖笑彎了眉,順手挽住了她的胳膊:“姐姐,我們也去吃點東西吧。”
兩人相視而笑間,冷不丁地插進來一道略顯冷淡的嗓音。
“你們倒是聊得來。”葉韶掃了眼顔栖的背影,而後看着她們挽在一起的胳膊,嘴角閃過一抹譏笑。
顔栖對桑叙關注過多,她心有不快。
桑叙跟顔栖沒什麼話講,反而跟别人有說有笑,她心中竟也覺得不痛快。
桑叙不解地看向葉韶,這姑娘發什麼瘋,怎麼感覺陰陽怪氣的。
見她看向自己,還一副茫然疑惑的樣子,葉韶心中莫名煩躁,脫口而出道:“我提醒你一下,你跟姐姐是結發妻子,最好守一下本分。”
話落,她視線很是刻意地落在兩人的胳膊上。
桑叙隐約明白了,這姑娘是在為顔栖打抱不平?因為她跟樹搖挽胳膊?
“我與樹搖親如姐妹,你不要多想。”整得跟她做了對不起顔栖的事一樣,她跟樹搖才拜了姐妹,這姑娘胡思亂想什麼呢。
而且,她和顔栖之間,隻是挂了個結發妻妻的名頭而已,事實上,關系一般,很一般。
葉韶見她不以為意,沉沉看向樹搖。
樹搖不自覺地僵了僵身子,默默抽開胳膊。
桑叙察覺出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頓時皺了皺眉,見樹搖眼底滿是不安,她幹脆直接牽住樹搖的手。
“葉首領,我也提醒你,樹搖是月亮部落的大巫。”
大巫是重要的、不可或缺的存在。
可她怎麼覺得這個葉韶,對樹搖的态度不太友善呢。
葉韶冷哼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樹搖一眼,話裡意有所指道:“慣會裝可憐,在這一點上,你們倒是相配。”
樹搖眼簾顫了一下,不自覺地想抽開手,卻發現手被握得更緊。
她怔怔看向桑叙,面上有些糾結,葉韶是部落首領,她并不希望桑叙跟葉韶之間有不愉快,尤其還是因為她。
桑叙朝她安撫性地笑笑,而後正色看向葉韶:“葉首領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想你最好說明白一點,不然别人還以為你這個首領對我們的大巫有什麼偏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