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受害人的屍體。”楊先生道。
下一張照片是臉部特寫。死去的男人臉頰蒼白凹陷、口唇微張,眉毛擰着,因死去而僵硬的面孔上還能讀出生前的些許情緒。
茫然?還是恐懼?
我對辨别人類情緒并不拿手,正在那裡仔細斟酌,楊先生繼續道:“他叫田事仁,家就住在山上的村落裡,獨居,9月底失蹤,11月中旬才在山上被發現。”
“中間隔了一個多月?”
“對。”
姚千終于略微皺眉:“他看上去沒有外傷。”
“對。”楊先生肯定道,“他不是受傷而死,而是餓死的。”
餓死?
這麼想着,我又往前湊湊,想要更清晰地看到照片,幾乎要從姚千的肩膀穿過去。
姚千的手突然離開照片,朝我的方向輕輕一擺。
“距離。”他輕聲道。
楊先生:“什麼?”
“沒什麼。”姚千看也沒看我,一臉平靜。
我:?
我一個靈體,就算從你身體裡穿過去你也感覺不到啊。
好敏感一男的。
“你剛才說,他失蹤了一個月?”姚千又問。
“對。”
“他雖然看上去狼狽,但并不像是在郊外待了一個月。”姚千分析道,“就算在郊外可以洗澡,但是他所穿的白色衣服,在野外條件下也是很難洗幹淨的。”
楊先生明白了:“也就是說,他失蹤之後,并不是一直生活在山裡,而是被帶到了其他地方?”
姚千不置可否,不知在思索着什麼。繼續往下翻照片,又是另一個躺在草叢中的年輕男人,狀态和上一位被害人幾乎一模一樣。
“這是第二位受害人,叫李博,和他的新婚妻子一起在山上失蹤,比田事仁失蹤時間要晚一些,但被發現的時間相差不多。”
“那他的妻子呢?”
從照片來看,李博身邊并沒有其他屍體。
他剛說完這句話,翻到下一張照片,就看到了年輕女性的正面照,和被害人年紀差不多,看上去臉色蒼白,目光渙散。
好消息,這是一張活人的照片。
楊先生解釋道:“這位就是被害人的妻子,另一位受害人,名叫木秋,被發現時她坐在丈夫的屍體旁,但是精神恍惚,一動不動,最後是被擡下山的。”
“被發現?”我忍不住問道,“不是已經禁止上山了,這兩個人又是在哪裡被發現的?”
姚千一頓,将我的問題重複給楊先生。
楊先生便道:“有人失蹤的是大山深處,之前那些被發現的人基本都是出現在山腳或者位置較淺有人活動的區域。這一年多以來,因為情況得到了重視,也會定期有無人機在山中巡視。”
姚千嗯了一聲,又接着問:“既然有幸存者,那李博死亡的具體情況你們應該都知道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迅速翻看剩下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其他受害者的現場照片,林林總總加起來差不多有十來位。其中間或有幾張與木秋相似的正面照,應該是其他被發現的幸存者。
“不知道。”
楊先生搖了搖頭,“木秋沒有透露任何詳細情況。被發現之後她一直在療養院就醫,但精神狀态一直沒有好轉。直到今年三月份,她才斷斷續續說出了一些有意義的内容。”
“而且内容也很……奇怪。”
楊先生指着資料,讓姚千翻到了相應的頁數。
裡面是木秋和心理醫生的對話記錄,重要信息被标出兩條橫線,非常醒目。
木秋:他們都是我殺的
木秋:李博、田事仁他們,都是我殺的
我扯扯嘴角:“那兩人可是餓死的。”
醫生顯然也有此疑問,姚千翻到下一頁,醫生詢問木秋如何殺人,木秋的回答意簡言赅:是用匕首。
木秋:刀捅進身體裡,他們就會死去。
我忍不住點點頭:“啊,說得對,人被殺,就會死。”
姚千肩膀隐約聳動了一下,很快将照片翻回去,重新看了一眼。
李博和田事仁身上确實沒有絲毫傷痕,可不像是被刀捅進過身體。
醫生又詢問:好吧,即便他們是你殺死的,你為什麼要殺死他們?
木秋:這是偉大意志的授意。
木秋:他們……是罪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