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經曆三次邪靈降臨的人,對于邪靈殺人,我多少也有點認識了。”楊天明甚至開始宣布自己的解題思路。
“越是和被附身者關系親近的人,邪靈殺起來越是不會手軟。”他擰着眉看向方泰和,做出結論,“越可能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你憑什麼用這些毫無根據的言論來揣測我?”方泰和不堪指認,擡起頭和他對視,青年男人失神的雙眼重新聚焦,眉毛皺起來,顯出焦慮恐懼。
楊天明與方泰和對視一眼,毫不退讓,反倒冷笑了一聲,态度鮮明:“哼,多少次,我們都被這樣毫無意義的辯解蒙蔽了頭腦,沒能投票出真正的兇手。”
他的聲音擡高了些,口吻裡很有一些引導的意思,“之前趙睿、木秋的事情,我們也應該得到教訓了吧?”
“我同意天明的看法。”幫廚程飛才的聲音細細的響起來。
這人倒是沒敢和方泰和對視,又飛快地補上一句,“當時木秋的事情,我也投錯了。”
見到有人支持,楊天明更有了底氣,繼續講起了當年木秋的事情:“大家還記得吧,正因為田事仁是木秋的丈夫,我們才沒能發現真正的兇手。”
“等木秋再殺死第三個人時,為時已晚,我們已經過一次錯誤的投票……”楊天明的聲音哽在此處,竟然一時不能繼續說下去。
屋子裡出現短暫的寂靜。
在楊天明的情緒帶動下,衆人也随之激動起來,話題逐漸拐到一年之前。有人堅持聲稱反正當初投錯票的不是自己,有人則趁機指責起了他人的随意投票。
指着指着有兩人互相吵起來,眼瞅着想要動手展開一番以武服人之際,村長終于按捺不住,高聲振斷争吵。
“這些已經過去的事情,就沒有必要再讨論了!”
村長威信頗足,一句話之下,讨論竟然就這麼戛然而止。而我趁着這群人讨論的時間裡,渾水摸魚朝姚千提出的問題,也在恰在此時得到了回答。
“木秋确實說她隻殺了兩個人。”姚千低聲回道。
由于靈域對記憶的影響,我對之前很多資料的細節都已經不甚明了。盡管如此,楊天明提到木秋一共殺死三人時,我還是感到了些許違和。
果然,經姚千确認,在木秋的自述裡,她隻殺了兩個人。
原來如此——那麼事情也就明了了。
我朝着對面看去,任誼的目光恰好也落在我們兩人身上。
此刻衆人已經由新的問題——殺人者是否是方泰和——展開了新一輪的争吵,而我與任誼對視一眼,也已經讀懂了他的意思。
他想知道我們到底會對此作何反應。
可惜,任誼抱有殷切期待的驅靈大師姚千此刻不為所動,嘴像是被膠水密封了,毫無發言的打算。
“隻不過是因為我幫子甯端了飯,你們就斷定是我做的?”
這會兒,人群的中心地帶,方泰和還在和楊天明對壘争吵,聲音越來越失控,“昨天在大庭廣衆之下,我怎麼可能有機會給她下毒!”
“下毒還不簡單?”楊天明嗤之以鼻,“在袖子或者什麼地方準備好毒藥,撒進去不過也就是幾秒鐘的事情,連練習都用不到。”
“先暫停一下。我有一個問題想問。”
我突然開口,舉起手,提問打斷兩人的争吵,“你們不奇怪,毒藥是從哪裡來的嗎?”
争吵暫且中止,連鬧哄哄的場面也一時安靜。
楊天明迎着我懇切的求知目光,沉默兩秒,大概作為老師的職業素養被喚醒,解答道:“是這樣的,在此之前每一次邪靈出現時,無論是被用作殺人的毒藥還是刀刃,都會突兀地出現在行兇者手上。我們也都認為這是邪靈的贈與,沒必要追究來曆。”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繼續道,“确實,如果想給左子甯投毒的話,必須是經手了她那份餐食,才有可能。”
“畢竟,食堂所有的餐具都是公用的,随機取得,想要提前給左子甯的餐具下毒,是無法做到的。隻有當盛飯的那一刻,她所使用的餐具和飯菜才會被确定下來。”
“對吧,”楊天明點頭,贊同的表情很像是看到學生答對了題目,“無論怎麼說,經手那份飯菜的人都隻有方泰和一個人。當時坐在你們附近的人,都已經看得很清楚了。”
方泰和怒目圓睜,正欲發話,卻被我攔住了。
“但是,昨天的下毒,也未必是一次針對左子甯的投毒,不是嗎?”
“根據以往邪靈降臨的情況來看,被附身者并沒有被邪靈指定,一定要殺死某個人的迹象吧?”
我話語一轉,“既然如此,将毒随意塗抹在食堂的某副餐盤中,其實也能達到同樣的目的。”
我看向主管廚房餐具的幫廚程飛才。
“比如說在提供餐盤時,就在某副餐盤之上,塗抹好毒藥。”
程飛才突然發現矛頭已經指向自己,不善言辭的青年驚得嘴唇發抖,盯着我支支吾吾憋了半天,才擠出四個字,“胡說八道。”
“對啊,就是胡說八道。”
我露出一個輕巧的笑,“推理嘛,總是會有各種結論。雖然這種可能性也成立,但可能性确實也相對較小。”
“畢竟昨天左子甯和方泰和來食堂吃飯時,大多數人都已經在食堂就坐了。左子甯是來得較晚的一個,所以取用的餐盤肯定也是一摞中位置靠後的。”
“但如果我是你,肯定不會将毒藥塗抹在位置偏後的餐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