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實卻并非如此。
看着脖頸戴上鎖鍊,四肢彎曲,脊柱變長,背後生有尾巴的工作人員,被另一個工作人員牽上表演台,台下的三位觀衆一齊陷入了沉默。
在長久遵守規則之後,肢體變形的工作人員,原來就是這個馬戲團中所謂的“動物”。
……遊樂園的工作安排實在是懂得物盡其用。
兩位工作人員雖然是在表演,但忌憚恐懼的眼神卻明顯是落在我們身上的。大概我們上午在電影院所做出的事情,已經在藍色圓珠筆的陣營中流傳開來,這兩人也擔心我們直接将他們抓走行拷問之舉。
他們的擔心實在是合乎情理,否則我們為什麼會坐在這裡呢?難道是真的想要觀賞所謂的馬戲團表演嗎?
說實話,在看到兩位出場前,我還對所謂的馬戲團表演有那麼一絲的期待,但眼見到這樣的登場,所有的期待都已經瞬間消失——我實在是缺乏觀賞這種表演的興趣愛好。
牽繩的工作人員大概也無法違抗必須工作的規則,即便冒着被我們抓住拷問的風險,也不得不繼續表演。隻見他将目光艱難地從我們三人的身上挪走,轉過頭去,掏出打火機,點燃了馬戲團上的火圈。
扮演動物的工作人員見狀,也後退兩步,似乎是想要進入表演的狀态。
兩人一個扮演馴獸師,一個扮演動物 ,倒是配合默契,動作僵硬地完成了開場的表演動作,很快來到了鑽火圈的環節。
隻見那位“動物”後退兩步——我這才發現他的後腿竟然扭曲成和動物一樣,與人類的關節方向是完全相反的——正欲加速,完成自己的表演動作,突然,似乎有什麼東西将他絆倒,緊接着,仿佛是前腳模樣的兩隻手被什麼無形之物提了起來,将他整個人吊起在半空之中。
馴獸師愣了愣,很快意識到是我們所做的手腳,迅速地朝我們的方向瞥了一眼,隻這一秒,他的雙手也驟然牢牢束縛住,整個人被提起來,離開了舞台。
固定好片羽,我站起身,朝着台上走去,表演區被一片圍欄圍住,我擡腳正要跨越,卻聽到表演台上發出一陣哀求之聲。
“求你們不要!”
我停下自己的動作,歪頭看向被吊着的兩人,擡眉做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大概是看到我有所松動,表演動物的那個人聲音擡高了些,朝我大聲道:“讓我們完成表演吧!如果不能按照規則完成這場表演,我們就會染上黑色痕迹的!”
“是啊是啊,求求你們,先讓我們完成表演,之後,我們會回答你們的問題的,真的,求你們了。”
“我們已經進來了那麼久,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維持到現在……這個時候染上痕迹,就消不掉了,真的不知道還能不能消掉了……”
“就給我們20分鐘,20分鐘我們就完成了……”
我聽着他們的講述,随即輕輕笑道:“這對你們這麼重要啊?”
聽到我的問話,兩人更加激動,不住點頭:“是的是的,真的很重要,求您了,我之後會跟您解釋清楚的!”
我打量着兩人,笑容漸漸收了起來。片羽随着意念而動,将兩人從台上甩了下來,掉落在我的面前。
表演人已經離開舞台,一切都結束了。
摔進台下想必很疼,但兩人卻好像并察覺不到疼痛似的,寫滿全臉的均是驚悚與恐懼,扮演馴獸師的那位甚至立刻抓起自己的衣襟,想要查看自己身上是否已經沾上黑色痕迹。
“别看了。”我蹲坐在兩人面前,“這都不重要。”
看到自己身上終于出現的黑色痕迹,那人雙眼登時赤紅,滿腔憎恨化作仇恨的目光朝我而來:“你,你知道你幹了什麼嗎!你,你們……”
站在我身後的樂語歎了口氣,語氣中帶着些許悲憫:“我們知道。”
“你們之所以做這些,甘願變成這幅似人非人的模樣,在規則下艱難地或者,隻是不想被混沌所吞噬而已。”
那工作人員愣了愣,随即更加憤怒:“既然知道!你們還!”
“以這樣痛苦的方式也要活下來,是因為這個樂園裡并不存在能夠自我了解的選項。”我平靜地看着他,“痛苦的死亡,和更加痛苦的死亡,不管做出什麼選擇,你們已經沒有生路了。”
“我确實沒有對你們的選擇進行評判的立場,但我不喜歡你們。如果是我,我不會做出這種選擇。”我頓了頓,搖搖頭,“算了,我說這些,不是想苛責你們。”
“我隻是想說……”說到這裡,我的聲音輕緩了些。
“我擁有讓你們平靜死去的方式,願意來試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