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刷完整個帖子,嘟囔着“誰性格怪了”,點開了自稱見過我的那個賬号的主頁,昵稱顯示為“節奏感”,看顯示的性别和年齡,都和之前在桃源村遇到的任誼挂得上号。
論壇當然也有私聊功能,我點開和任誼的聊天界面,打出一行消息:是任誼嗎
片刻後,那邊回過來消息:不知道,問和蘇吉光相關的消息,一概不知道
一副剛才已經有八十個人問過他蘇吉光相關消息的樣子。
我:……不是問這個,我就是蘇吉光
自行報出在桃源村落的數個細節,任誼終于相信了,并搬出“姐”這種熟悉稱謂。
任誼:姐,好久沒有聯系了!前陣子我還想問問姚先生你們最近怎麼樣呢!可他不接我電話!
我打字:他自閉症。我有電話了,你有時間可以跟我打
我将自己新辦的電話号碼展示給任誼,任誼于是表示立刻想打過來,閑着也是閑着,我便答應了。
任誼算是我認識的為數不多的驅靈師之一,大抵也算得上是朋友。電話裡我和任誼簡單交流了近況,之前任誼在村子裡失蹤一年多,要不是始終沒有找到他的屍體,估計死亡證明都開出來了。但長期曠課,學校還是給他辦理了休學,家裡也從擔心轉到悲傷,任誼此次劫後餘生,父母堅決要求他放棄驅靈師的工作。任誼則更加堅決地拒絕,父母于是斷了他的生活費,好在任誼做驅靈師工作的報酬早已攢了許多,沒有父母的支援也能輕松活下來。
“就這樣嗎?”我問,“那之後怎麼辦?”
“不怎麼辦啊,”任誼語氣倒不算沉重,“時間長了他們就想通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能因為他們擔心,我就不做這一行了吧。驅靈師不都是這樣嗎,你家裡肯定也擔心吧……”
他的話半途打住,“對不起姐,忘記你失憶了。”
“沒事,”我說,“聽說我是孤兒,沒有家人。”
任誼似乎帶着些許找補的心情,道:“沒有家人,朋友肯定有吧。說起來,姐你怎麼突然想起來注冊這個身份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殘靈注冊這個的。這下你成為殘靈的消息傳開了,之後應該就會有你失憶前的朋友來找你了吧?”
“怎麼找我?”我随口道,“他們又不知道我在哪裡。”
“很簡單啊,消息上已經說了姚千就是你的負責人,”任誼道,“找到姚千就能知道你在哪裡了。”
我哂笑:“他不是不接你電話嗎?找到他好像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任誼這句話确實激起了我的一些期待,好像有朋友找來,就能更多集齊我之前人生的碎片,拼湊出一個更加完整的我。
在我與任誼聊天之際,隔牆之外,姚千的電話也響了起來。
其實并不叫響,姚千的手機長期設定靜音,從來不發出一聲響動,連震動都不會,比姚千本人還要安靜。姚千隻是看到桌上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了來電顯示,屈尊降貴地瞥了一眼。
來電人顯示為阮之秋。
姚千并不是很想接,何況現在已經11點多,早就不是正常的社交時間。姚千其實也猜到了她的來意,于是更加不想接,但這個來電人具有非同一般的能量,姚千擔心自己不接,明天自己的手機上會多出三十個未接來電。
又不能将此人拉黑了事。
姚千一瞬間在腦子裡權衡完利弊,不情願地将電話從桌子上拾起來,滑動接聽。
對面冷笑:“你還敢接電話啊?”
姚千道:“有事就說。”
“你知道我要問什麼。”清亮的女聲嚴肅了些。
“是她。但是失憶了。”姚千簡單道,“她不認識你,所以你不用見她。”
“失憶了?”那人道,“好吧,我姑且認為你心理問題沒有複發——你說她不認識我,那她就認識你?”
姚千笑了:“現在已經再次認識了。”
“……”
對面人有點受不了,“小蘇姐現在在哪裡?”
“在我這裡。”姚千道。
“我當然知道她是在你這裡,你把她安排在哪裡了?”
“我家。”
“什麼意思?”對面反應了兩秒,“你說的不會是,你和小蘇姐現在就住在一起吧?”
姚千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反問她:“剛才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我看這幾年你的心理問題不但沒有好轉,反而……”女聲頓了頓,“我現在真的懷疑,你遇到的殘靈是不是真的小蘇姐。”
“是或者不是,都不必你親自驗證了。”姚千冷漠道,“你也不必打聽我住在哪裡,沒什麼人知道。現在沒有什麼好問了吧?我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