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徊安?”陳易雲尴尬地扯唇笑了一下,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名字。
魏良也覺得尴尬,他摸摸側頸,也跟着尬笑起來:“啊啊哈哈,是,尤徊安,他......在畫展遇到他了。”
兩個人尴尬地對視了足有半分鐘,魏良實在受不了了,試着繼續話題:“不過,他好像不知道你回來了。”
“他當然不知道。”陳易雲冷哼一聲。
魏良疑惑:“你沒和他說嗎?”
陳易雲笑了,不知道是單純覺得好笑還是被氣得:“我為什麼要和他說。”
這回輪到魏良懵逼了:“可,你們當時不是......”
他話還沒說完,陳易雲猛地擡起手,掌心對着他,一副“你不要說了,再說我就死給你看”的表情:“别說了,真的,我不想讨論這個,咱換個話題吧。”
魏良探着他的臉色,見他确實不像是在開玩笑,于是輕咳一聲,順手接過他的行李:“那走吧,我請你吃飯?”
陳易雲挑了挑眉:“魏老闆這麼大氣?”
魏良沒理他,轉頭看了眼身後的魏杉:“你要一起去嗎?”
魏杉搖搖頭,表示晚上還有直播,沒有和他們一起吃飯的意願,拍拍她哥肩膀,讓魏良記得給她帶點夜宵回家就行。
魏良心領神會,先把魏杉送回家,又載着陳易雲去到預約好的餐廳。
這個餐廳人均消費不低,魏良平時一年都不見得會吃一次。實在是因為陳易雲回來了,他想給人好好招待一番——小少爺和他可不一樣,就算是在德國,也依舊是天天大魚大肉的。
魏良和陳易雲去到時,服務員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餐廳内部很大,位置卻不多。
一大片場地空了出來,放了鋼琴、小提琴、大提琴這些樂器,樂器後面是一片很大的室内人造瀑布,沒有刺鼻的腥臭味,聞起來反而有股淡淡的花香。
那片空地大概是專門給有錢人點歌用的,他們還沒落座,就有個穿着西服的男人走上去坐到鋼琴前,指尖流露出動人的旋律。
魏良聽過這首歌,是音樂家祁聆半年前剛發布的。整首曲子溫柔綿長,像是冬日的雪天裡,窩在壁爐前喝着咖啡。
“嚯,我這幾年沒來,臨城都發展成這樣了?”坐下後,陳易雲感歎道,“這首曲子倒挺火的,我在德國都聽到過。”
魏良點點頭,問:“你在德國過得怎麼樣?”
“我?”陳易雲笑了聲,“我還能怎麼樣,就上學打工……那邊零工挺多的,賺得也多。”
“打工?叔叔阿姨不管你?”
“說什麼過了十八就是成年人了,得自給自足,”陳易雲突然想到什麼,語氣輕松道,“哦對了,跟他們吵了個架,被掃地出門了。”
魏良:“……”
這種事,是能用這種順帶一提的語氣說的嗎?
陳易雲和他父母的關系确實不算好,以前也大大小小地吵過架,甚至有一次都鬧到了學校,但從沒到過要掃地出門的程度。
他家境好,父母一直希望他能随着他們去國外。可陳易雲卻在國内待到了高中畢業,魏良以前問他為什麼,他就說是因為自己外婆在國内,不想走而已。
可......說句不尊重的,他們還是個小學生的時候,陳易雲外婆就已經去世了。
隻可惜那時魏良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對他這好兄弟為什麼不去國外一點不感興趣,甚至還發出過“國外多好啊你為什麼不去”的疑惑。
所以當陳易雲說出“吵了一架”時,魏良第一反應就是和他非要留在國内有關:“他們不讓你回來?”
陳易雲無所謂地癟癟嘴:“他們當時說的是,‘你想回去就回去,看回去了誰還管你’,這明顯就是讓我回來的吧。”
魏良:“......”
這明顯就是不讓你回來的吧!
許是魏良的表情實在震驚,陳易雲看着他笑了兩聲,然後才說:“其實我一直不理解他們為什麼喜歡待在德國,德國到底有什麼好的?”
魏良沒去過德國,也不知道德國有什麼好的,隻問:“那你為什麼要回來?那邊的機會應該比國内多吧?”
陳易雲挑眉,胳膊撐在桌子上,用手拖着下巴笑道:“如果我說,我是為了你才回來的,你信不信?”
随着他話音落下,不遠處悠揚的琴聲也一齊停了。
魏良吃飯的動作微頓,擡眸看了眼剛才一直在彈琴的男人。男人彈了半個多小時,基本是有人點他就要去彈。如今停下來,他一隻手搭在另一隻手腕上,費力地揉着,估計是累得夠嗆。
魏良放下刀叉,摸摸鼻子:“不信。”
“我就知道, ”陳易雲身子後仰,靠在椅子上看着他,“我啊,就是單純想家,所以想回來看看。”
魏良睨他一眼,這人嘴裡沒一句實話。
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