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聲是兒歌,應該是弟弟妹妹之類的?可為什麼要在上學的時候給他打電話,魏良又為什麼會在家長聯系方式那裡寫自己的電話?
尤徊安一整個自習都帶着這種疑惑,一直到回到家,看見父母坐在桌前,驚訝才将這點疑惑沖刷幹淨。
“您……你們怎麼都在?”
尤徊安的父親是某個國家級研究部的,具體研究什麼尤徊安不清楚,但地位很高,研究的東西也很重要,總之是不能随便說出去的程度。
男人一年回不了家幾次,偶爾幾次回來也都是有要事要處理。
父親不是個慈眉善目的,他總是闆着臉,頗有種不怒自威的做派。他臉部棱角明顯,一雙粗眉時常皺着,眉間有道很明顯的川字紋,顯得眼角皺紋更深,他頭發梳得一絲不苟,卻已經白了一半。
常葉芸在他旁邊,簡直就像是個柔情似水的仙女。
常葉芸笑着拍拍她旁邊的位置,示意尤徊安去坐:“你過來,我和你爸正商量着呢。”
尤徊安抿唇:“商量什麼?”
“你出國的事啊,不是在微信和你說了?”常葉芸一愣。
尤徊安聞言打開手機,發現手機已經因為沒電自動關機了:“為什麼要出國?以前沒提到過這件事。”
“以前是以前,”尤聘開口,“我要去國外一段時間,你媽也打算卻國外考究散心,所以我們想把你一起接過去,你是怎麼想的?”
尤徊安靜靜坐着,心想我是怎麼想的?你們想了這麼多,不也沒考慮過我。
他随手在開機鍵按了幾下,手機沒有反應:“随便吧,聽你們的。”
“你是不是不願意?”尤聘問,“不願意就直接說。”
尤徊安張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說話。
說了有用嗎?
沒有。
尤徊安明白自己父母是個什麼脾性,“直接說”的意思是說不說随你,聽不聽随我。
所以他幹脆省了這點口舌之力,轉身上樓,隻留下一句:“沒有,你們随便,我今晚不吃了。”
*
給手機充上電,尤徊安打開手機,看見江還發的幾條消息。
【江還】我去我服了,我媽說你要去留學,還說要讓我跟你一起。
【江還】不是他們有病吧,這都高二了,好好地留什麼學?
【江還】我拒絕了,誰都别想讓我和我偉大的祖國分開,你去嗎?
尤徊安歎了口氣,随手回複:“不知道,可能會去。”
【江還】?你真想去?
【尤】沒說想去。
江還清楚他家的狀況,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說自己要繼續和父母battle,就沒了音訊。
尤徊安覺得無趣,小時候父母對他不聞不問,一個四處開畫展,一個一年半載都見不着人影。
尤徊安從小就是一個人,雖然有錢,但能和他說的話的隻有江還,連家裡的阿姨都是做完飯收拾完東西就離開。
他沒事做,又對那些少爺們的消遣不感興趣,就隻能埋頭看書做題。
父母讓他學習他學習,父母讓他出門他出門,父母讓他轉學他轉學。
沒拒絕過,因為尤徊安知道,拒絕也沒用。
更何況他确實沒有拒絕得理由,十七年的人生,仔細想想,他确實沒什麼自己想做的事。
沒有任何想法強烈到,讓他無論如何也要去做。
*
周一,尤徊安差點遲到。
他踩點走進校門,看見不遠處走過來的高二年級主任。
高二年級主人姓高,和尤徊安家有些關系,每次在學校遇到他都會嘻嘻哈哈地和他說一堆話,但尤徊安大多數時候都沒興趣聽。
現在也是。
高主任一邊吆喝“遲到的都自覺排隊站好”,一邊又笑呵呵地問尤徊安:“最近學習怎麼樣?”
高主任沒有要放人的意思,尤徊安就拎着書包點頭:“還行。”
“有什麼問題記得和老師說,你那個班雖然有幾個混小子,但整體是很不錯的。”高主任一番苦口婆心,落到尤徊安耳朵裡隻剩下個“混小子”。
混小子指的是魏良?
尤徊安把這個詞和魏良的臉比對在一起,突然覺得還挺合适的。
他正要應下一句可以,就聽見高主任怒喝一聲:“魏良!你還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翻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