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等人,眨眼到了暑假。
沈春和的大象還是沒能在期末前學會開榴蓮,不過好歹進步了懂得找工具,誰說月餅刀不算刀呢。
暑假第二天,早起的沈春和敲開鄰居家的門。
鄰居家是幢風格獨特的小别墅,一看便知裡面的主人非富即貴但也算相當低調。
開門的是一個卷毛男孩,開學升初二,比1米62的沈春和高一些。
沈春和冷冷地說:“高宜,該剪了你的頭發。”
卷毛男孩“砰”地關了門。
……
沈春和再次敲門,門開了一條縫兒。
名叫高宜的男孩揉着腦袋,對身後随他走進的人說:“這麼大清早你就來,我還以為是做夢。”
“做夢你就可以把我關在外面了嗎!而且我是吃了午飯才過來的,現在十二點了懶蟲!”
“你不是說你是早起的嗎!”
“早起跟我吃了午飯才來有什麼矛盾嗎!”
高宜用手在空氣中揮了一下,停止這個話題:“我爹媽都不在家,所以你來幹什麼呢?”
沈春和在心裡抽了他一下:“你媽讓我來給你補習啊你忘了嗎。”
“呵,沒忘,等會就開始。”
沈春和依舊看不順眼他的雞窩頭。
“你頭發都把臉遮完了你臉不要了?你是街邊的殺馬特?趕緊梳一下。”
正上樓梯的高宜仿佛還在夢裡,居高臨下地感慨:“吾渴望平凡,卻時時刻刻不普通。”
中二病的孩子真讓人火大。
補習直到兩點才開始,原因是高宜少爺要用午膳,飯後還打了十五分鐘的盹兒。
“要不是你媽給過錢,我就把你釘在這牆上當标本!”
高宜一家一直是沈春和家的鄰居,沈春和還帶過小時候的高宜。隻是萬萬想不到,這毛孩子現在都長成什麼樣了。
從前他可是愛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後喊她“春和姐姐”的人,她甚至記得教會他寫“高宜”兩個字的時候他興奮的臉——怎麼人長大了就變了呢?
窗外夏蟬開始鳴叫,聒噪聲令人有點厭煩。但恍惚間,又好像穿越回了小時候,沈春和握着高宜的手,一筆一畫教他寫下自己的名字。
* * *
兩個小時過去,高宜疲憊地往後一躺。
沈春和剛想叫起他,他卻把手往臉上一搭,用手背擋住眼睛。
“我一直記得,六年前,你還是那個溫柔脾氣好的春和姐姐。可你現在變了啊。”高宜語氣沉重。
沈春和默不作聲。
是什麼讓她變了?那些不願提起的事,就算現在看來覺得有多幼稚,也改變不了當時的心情。
“可你現在變胖了啊。”高宜的語氣更加沉重!
“你給老娘起來!不想學習就亂說話你以為亂說話就不用學了嗎,再不起來我就掐死你!”沈春和抓着高宜的衣領使勁晃他。
“夠了你這無禮的女人,弄花我們家的新沙發我爹罵的是我!”
“這又是你爸從南非帶回來的開過光的鑲金鑲鑽黃花梨木大沙發?”
高宜坐起來整理衣服,以看文盲的眼神看對方:“是紫檀,杭州買的,開沒開過光就不知道了。”
沈春和已經習慣了有錢少爺的鄙視,站起來說:“那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高宜用眼神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沈春和心中一陣戲精上身的悲涼。
剛到門口,她又被叫住。
“等一下!我晚飯還沒解決,我爹媽去了上海,就留我一個人了。”
“又去上海買什麼啊,紫檀木雕龍的八仙桌?”
“不,可能是黃花梨木的大衣櫃。”
“……你等下去我家吃會死啊!”
“會啊!”
沈春和無言以對中總結出了一個經驗:總該趁着孩子沒長大就好好揍乖了,不然長大之後就打不過了。
一碗加了蚝油的番茄雞蛋面上桌,高宜點頭表示滿意,卻又在人家大廚要走前再次攔住。
“您該不會要我順便把宵夜也做了吧小皇帝?”
“不,有樣東西給你。”
沈春和接過他遞過來的袋子一看,裡面是一個紅白相間的狐狸面具。
“這是,什麼?”
“我去漫展的時候買了好幾個,但是這個最好看,就當做是我個人的謝禮了。”高宜少見地露出頗有些得意的樣子,不,是滿意,潛台詞是“特地把這麼好的東西送你我真是善良有禮數啊”。
沈春和冷漠地把它塞進随身背的小背包裡:“那就這樣了,再見!”
經過一天的洗禮,沈春和終于回到家。
然而回到家就意味着平靜了嗎?
* * *
晚飯過後,時鐘指針指向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