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沒有。”沈春和抛掉腦海中不斷盤旋的衆多想法,最後隻留下一句。
她可以理解對方,她在他那裡得到了友誼,又毫無理由地跟人家疏遠,被理解為一種背叛也并非全無道理。
夏淳看着安靜的不安的沈春和,終于還是為自己的質問感到抱歉。
“好啦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煩你的。你說沒事,我就相信你,你有什麼要幫忙的還是可以找我呗。”他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這是沈春和第一次看見夏淳發怒。但她知道他人很好,很溫柔,不會怪她,所以她都在等他說“對不起”,透支他對好朋友的體貼和包容。
可是無論是什麼關系,都經不起一次又一次地充滿艱辛的包容。
* * *
沈春和一下午都沒精打采的。
放學之後發了好久的呆她才收拾東西走人。經過走廊,看向遠處,一眼就瞥見籃球場上那個熟悉的身影。
前兩天跟夏淳鬧了矛盾,後來貌似是和好了,但他也沒再找她,隻是碰上時淺淺笑着打個招呼。
之前發生的一切對他好像沒有什麼影響——這不是好事麼,可是沈春和有不好的預感。
學校的車棚停着很多輛自行車。沈春和原本是乘公交車上下學的,不過現在去學校和回家的時間都不是很固定,她就說服家長給她買了輛自行車,這樣平常出門也方便。
沈春和專心緻志看着前方的路,身邊突然竄上來個人喊她名字,她擡頭,看見許閑情清秀的臉。
“啊,嗨,你家也在這邊?”沈春和有些莫名的慌亂。
“嗯。”對方氣定神閑。
許閑情車技娴熟,而沈春和原本就車技一般,與人并肩騎行更是搖搖晃晃。
許閑情說:“可以下車陪我走走嗎?”
江水被夕陽打出粼粼的水波,沈春和推着車,跟身邊的許閑情慢慢走着,走了好一會兒卻不知說些什麼。
“你……跟夏淳認識很久了?”
“嗯,小學的時候,就認識。”許閑情主動說,“放學的時候,我偶爾會去看夏淳打球。”
“噢,”沈春和小聲回答,“那今天怎麼走得這麼早?”
“不早了,而且我專門等你,要跟你一塊兒走的。”
沈春和愕然。
“專門”這個詞,給人一種收到特别關注和關心的感覺。
“沈春和,我想跟你做朋友。”
沈春和驚訝得停下腳步,瞪大了眼,許閑情也跟着她停下來。
她上一次見到直接說出“我們做朋友吧”的人還是程約,她以為朋友都是自然而然形成的,不同于男女朋友,沒有什麼“正式形成”的标志和儀式,當然也沒有表示“正式分開”、不再是朋友的儀式。
清高冷淡不跟人親近的許閑情要跟她做朋友,是什麼意思呢?
因為她之前跟夏淳是同桌,關系日漸要好,所以想要跟她做朋友,以此為由接近夏淳?
沈春和面無表情。
夏淳那倒也不是這麼容易被套路的人吧,自己這麼做好像也不太合适,況且他倆現在還鬧了别扭。
不過至少對她沒有壞處,而且,同樣地,她也可以出于私心,借許閑情多了解一些夏淳。
“可以啊。”
因為太容易搞砸,所以打從一開始她就沒有對和誰的友誼抱很大希望,夏淳也是,許閑情也是。
見她答應了,許閑情點頭,走在前面自顧自說起話來。
“我姑姑住在城南,她賣糖果餅幹,有時候會給我拿點,你看,”說着她從書包掏出一小盒紅黃配色的曲奇餅給沈春和,“有時我去她家吃飯,就會走那邊的路,那時我就在夏淳後面遠遠地跟着他,不過他肯定知道了……”
這些事她應該沒對什麼人說過吧,這種突然的分享讓沈春和受寵若驚。
“不過,偷偷跟在别人身後的可不隻有我一個人哦。”許閑情轉過來這麼說,她的頭發被晚風吹動。
“我可沒有!” 沈春和連忙否認。
對方卻突然淡淡笑了笑。
漂亮臉蛋果然是有殺傷力的武器。沈春和早就明白了,長得好看是天賦異禀。
“謝謝你。我要在這個路口轉彎咯,那,明天見。”許閑情跨上自行車。
“你的曲奇忘了拿。”
“今天是十月革命紀念日,送你了。”
“謝謝……啊?”
有種奇怪的感覺。沈春和望着許閑情走遠的方向,抱着那一小盒曲奇餅,手心沁出汗。
熟悉又陌生的,和女孩的親密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