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酷暑,驕陽烈日,還沒到中午就已經熱得讓人不願出門。
“甜品店?”果然是和女孩子出來約會吧?你個小夥子看起來濃眉大眼的沒想到居然還有兩幅面孔!沈春和咬牙切齒。
其實憤怒的主要原因還是,就為這家夥她得頂着這樣的天氣出門蹲點,鬼鬼祟祟又偷偷摸摸,甜品還有得看沒得吃。
程約走到最裡面的卡座坐下,沈春和他們三人一進門就迅速坐到了離門口最近的位置。按理說當然是坐在目标前後的卡座比較好,既隐蔽又能聽見對方的對話,不過甜品店生意好,基本坐滿了人,隻有他們現在坐的四人桌有足夠的空位。
則則跟何烏昂坐一邊,沈春和坐另一邊,她的旁邊還有一個顧客,戴着鴨舌帽和墨鏡,專心緻志地看着面前立起來的亞克力菜單牌。
沈春和一坐下來就心虛地抽一張紙假裝擦桌子,實際上是在用餘光留意程約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
不過說起來這個甜品店環境還真不錯,清新淡雅的馬卡龍色配得十分協調,店内不管裝飾、桌椅還是服務員的制服,都給人一種清爽舒适的感覺。她逐漸被桌上玻璃壓着的紙質菜單吸引,真實地想來一份花生雙球冰淇淋。
她之前就聽說這個店了,剛開業半個月,她還沒來嘗過鮮呢,聽評價說店裡所有的甜品都挺不錯的,但賣得最好的就是招牌花生雙球冰淇淋,這家甜品店就是以此出名的。
下次約許閑情到這吃甜品吧。沈春和想着。
女孩子應該都不會抗拒甜品,高宜自稱不愛吃甜的,程約應該是有什麼吃什麼的類型,夏淳……夏淳怎麼會跟她再同桌吃甜品呢。
我還認真地想過跟你一起去吃巧克力蛋糕,要有滿滿的可可粉,榛子杏仁都不能少,可惜的是我們成為好朋友的時光太短,這些都沒辦法實現。
服務員給他們仨倒冰檸檬水時,沈春和吞了吞口水,制止了自己要張口點單的沖動。
“我們坐這到底有什麼用啊啥都聽不見……”話沒說完,何烏昂激動地小聲打斷她:“诶,看,他走出來了。”
黑色背心的男生走到展示櫥窗邊,站在沈春和他們不遠處,背對他們看着玻璃櫃裡五顔六色小巧可愛的蛋糕和冰淇淋。
走在他旁邊的是一個比他矮一些的男孩子,白色襯衫幹淨清爽。兩個男生就這麼彎着腰認真觀察玻璃展示櫃裡一層層的草莓蛋糕芒果班戟和冰淇淋,偶爾其中一個伸手點點玻璃,偶爾另一個擡頭跟對方說些什麼。
老實說這麼看着似乎還是很能感受到青春的少年氣息和夏天難得的清爽感,但是……
“男?的!”沈春和、則則、何烏昂很默契地将驚詫表達出來并且沒有忘記控制音量。
不,是男生就算了,這個身形,這個側臉,分明就是……
“沒想到吧!”沈春和旁邊的顧客把菜單推開露出臉,将墨鏡推下鼻梁。
“許閑情!”三個人再次異口同聲,轉頭看向說話的人,沈春和疑惑中帶着驚訝,則則和何烏昂驚訝中帶着恐慌。
“你們又認識了?”沈春和受到多重震驚,瞪大眼看看則則看看何烏昂又看看許閑情。
因為一次性接受的信息量有點大,她腦子有點亂,不知道應該先吐槽程約為什麼會跟夏淳在甜品店裡約會,還是先了解一下許閑情怎麼會以這種打扮出現在這裡,或者先捋一下則則何烏昂是否也跟許閑情是青梅竹馬。
沈春和還愣着,許閑情把墨鏡摘下來挂在衣領上,氣定神閑,手撐下巴往上看去。
程約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你們在這幹什麼。”
沈春和一個激靈,膽戰心驚地轉回頭。桌邊的程約雙手交叉在胸前,看看她,看看許閑情,再瞪向她們對面的兩個人,這時的則則跟何烏昂還真像兩條做錯事耷拉着耳朵的黃毛小狗,可憐巴巴地低頭不敢做聲。
“好巧。”夏淳笑着,一隻手伸過來,食指和中指分别挂一個鑰匙圈,鑰匙圈挂着兩隻小公仔——淺藍色的“雪洛克”和橘黃的“花生”。
仍舊是那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柔和的光輕輕地覆蓋在上,打不出界線清晰的陰影。
從很久很久之前我就相信你足夠耀眼,但有時候我甚至想,你不是光彩奪目的恒星,而應該是神秘的黑洞,才會使得不論是我還是身旁的她,都沉迷于那一眼,難以逃脫。
* * *
沈春和頭一回知道什麼叫坐立難安。
太尴尬了!
“既然這麼巧,一起吧。”夏淳這麼說,于是他們六個人就一起坐在同一張桌上。
沈春和雙腿并着,雙手放在膝蓋上,頭也低着。這當然不是因為她本就這麼乖巧羞澀,而是她根本不想擡起頭來啊!
對面從靠窗數分别是何烏昂、則則和程約,自己的左右則分别是許閑情和夏淳,她在中間——場上都是什麼複雜的關系啊!簡直就是公開處刑啊到底為什麼她要答應來啊!
卡座的位置不算小,三個人坐也不算擠,但是現在這個情況怎麼坐都很尴尬,早知道就應該先下手為強,在夏淳說話之前先說自己有事然後光速逃離現場的。
沈春和舔舔嘴唇,稍稍擡起頭,觀察其他人的表情。
何烏昂和則則都看着窗外,假裝認真觀察人流但偶爾彼此給個眼神,回頭不經意地觀察程約的反應;許閑情翻看菜單,看起來是毫無波瀾并且認認真真在考慮要哪個冰淇淋。
夏淳先開口說道:“我叫服務員過來咯。”他沖展示櫃台那邊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