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麼說,一旁的謝誠皺眉問道:“筝兒,你和你母親去香雲寺上香,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謝玉筝也沒隐瞞,把原身還殘留的死前記憶說了一遍,聽得程氏狠狠心疼,眼淚又噼裡啪啦地落了下來。
“至于女兒如何上了那個馬車,或者再往前的記憶,女兒都不記得了。”謝玉筝如實道。
謝誠面色陰沉,謝玉衡則一臉怒氣。
“香雲寺脫不開幹系!”謝玉衡沉聲道,“妹妹不知,那香雲寺有名年輕沙彌前日突然暴斃,他們原本秘不發喪,是因為我剛好去那裡找線索,碰巧遇上他們埋人!”
“我之所以會去巫月谷,也是因為……”
“好了!”謝誠突然開口打斷了兒子的話,“阿筝剛回來,首要的事情是讓她好好休息。其他的明日再說!”
謝玉衡滿臉忿忿欲言又止,終于還是咽下了所有話語,什麼也沒說。
…………
偏院客房,門窗緊閉。
房中隻有一顆夜明珠放在床前的圓桌上,柔柔地照映着屋内。
蕭煜馳盤膝坐在床榻上,黑色的包袱皮折疊整齊放在了一邊,他膝上立着一個黑漆漆的牌位,上面的字迹雲遮霧繞,顯然是被施了咒,故意讓人看不真切。
蕭煜馳摸出一把精緻的匕首在左手掌上一劃,鮮紅的血珠很快便滲了出來。他将帶血的手掌覆在牌位上,溫熱的血液順着牌位往下流淌,卻詭異地被牌位自身盡數吸收,就像清泉遇到了幹渴的旅人。
一道環形的光暈從牌位周圍亮起,徐徐升入蕭煜馳的掌心。
光暈中一片混沌,一道靈橋在其中若隐若現,那些被牌位吮吸的鮮血彙入其中,順着靈橋湧向混沌的深處。
突然,靈橋光華暴漲,一道白色靈光彙成的利刃沖出光暈刺入蕭煜馳的心口處!
蕭煜馳悶哼一聲卻不敢動作分毫,就這麼任由那把利刃紮在自己的心口,一點點地吸食他的心頭血,直到整個光刃變得血紅。
片刻之後,光刃才從蕭煜馳的心口處飛起,重新回到了那片光暈之中,混沌重新籠罩了一切,靈橋也沒入其中。
蕭煜馳終于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你蘊養的浮生盤竟然已經成了。”
一個聲音在身前響起,蕭煜馳霍然睜眼,看向不知何時已經坐在桌邊的公羊憫。
他對公羊憫的出現并不意外,但是依然嫌棄地皺起眉頭:“你來幹什麼?”
“我身為玉京書院的山主,自然想去哪就去哪。更何況,刺史公子謝玉衡是我書院弟子,弟子死裡逃生,我來他家裡看看情況,這很正常吧?”公羊憫揣着手看他,“倒是你,京城中早就有傳聞,說你堂堂幽影司大統領,居然有半夜抱着牌位睡覺的怪癖,啧啧,他們若知道你是為了使用禁術複活一位亡者,不知會不會将你看成魔頭。”
他在胸前的傷口上塗了些藥膏,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
蕭煜馳這才将裡衣穿好,擡頭看向公羊憫他:“浮生盤之法是你告訴我的。”
公羊憫被他噎了一下:“我也說過這是禁術,需要你自剖靈橋投入其中作為鍊接,才能渡回亡者的神魂!”
蕭煜馳:“她是我亡妻。我複活她有什麼不對?”
“……?”公羊憫被這個邏輯整得有些愣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至于什麼傳言,京城茶樓裡的那些說書先生,應該都是你放出去的吧?”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公羊憫,“有人說我是在養鬼将,有人說我是在吸功德,我還得謝謝你,把我的形象塑造得如此陰森,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煩。”
公羊憫眯起眼,幾乎是咬牙切齒:“三皇子客氣了……”
蕭煜馳伸手輕撫着放在枕邊的牌位:“她曾救過我,為我治療,護我養傷,隻可惜我還沒來得及報答,她便去了。”
“如此的女子,我不該娶她嗎?不該複活她嗎?”
公羊憫看着他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模樣,忽的笑了:“你還真是,很認真地把我當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