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謝誠便被召去了宮中面聖。
謝玉筝睡了個自然醒,早飯過後便去陪程蓉在府中四處查看打理,順便聊天。
程蓉雖然十年沒有回京,卻也知道京中不少事情。謝玉筝故意流露出對永昌帝及其後宮的好奇,程蓉便告訴她,永昌帝的後宮中隻有兩位貴妃三位嫔妃,王皇後于五年前病逝,後位一直空懸至今。
說到兩位貴妃,謝玉筝便将偃車上太子跟她說的話告訴了程蓉,程蓉聽罷面色有些古怪,先問了一句:“你對太子有好感?”
還沒等謝玉筝回答,程蓉便一把按着她的肩頭正色道:“阿筝啊,娘親不是反對你去物色自己的如意郎君,但是太子還是算了。咱們關起門來說,皇家最是無情人……太子是注定要娶正妃和一堆側妃的,若是以後榮登大寶,更是要被一幫老臣盯着生孩子,必然要再取一堆妃子放後宮!”
“阿筝,你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你還很稚嫩柔弱,爹娘和你兄長可以保護你,現在你變得更強,甚至可以保護我們,又何必把心放在一個男人身上?!你應該去探索更廣闊的天地才對!”
謝玉筝看着程蓉認真的模樣,心中頓生暖意,她笑盈盈的握住程蓉的手:“娘親放心,阿筝也是這麼想的。阿筝沒有看上太子,隻是好奇太子和賀貴妃他們當年的過往。”
“這樣啊……”程蓉可算松了口氣,原來女兒隻是想吃瓜,那一切好說!
于是,她便讓婢女端來瓜子果盤,滔滔不絕地講起了這一對曾經的金童玉女。
按照程蓉的說法,當年賀青霜被欽定為太子的正妃,主要還是因為賀青桓。賀青桓手握幽影司和鎮北軍,又是繼承殺神圖的定安侯,是朝中絕對的掌權派。為了拉攏這位定安侯,太子與賀青霜定親便成了理所當然,但是賀青桓在他們成親之前突然死在了北境,還成了“屠城的叛賊”,皇室順理成章地推遲了大婚,賀青桓的母親盧昭雪也非常迅速地上了請罪狀,自請退婚退府并除去封号,準備就此遠離朝堂和京城。
不過永昌帝倒沒有将賀青桓的“罪過”連坐到賀府僅剩的這一對母女身上,而是将這件事壓了下來,原來的定安侯府也讓他們繼續住着,這對母女便在府中幽居了一年,竟然一次門也沒有出過。
如此一年過去,永昌帝趁着生辰大赦天下,竟将定安侯府直接贈與了這對母女居住,府邸也改為賀府。盧昭雪和賀青霜母女則被太後招入宮中,沒幾日,竟然傳出賀青霜被永昌帝納為妃嫔的消息。
賀青霜突然被納入後宮的消息震驚了許多人,據說禦史台的老臣以死相逼,都沒能永昌帝改變主意。
而太子蕭啟琰則對此事閉口不談,甚至閉門謝客,半月未曾入宮。
又三年,皇後病逝,一年後賀青霜被封為貴妃,成了後宮最尊貴的存在之一。
謝玉筝津津有味地聽着,心中卻充滿了疑惑。永昌帝不是昏君,他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一位有勇有謀的明君。當年他力排衆議啟用不滿二十歲的賀青桓去執掌鎮北軍,後來又基于對她的絕對信任讓她建立了幽影司,這些看似是寵信定安侯,實際上是利用賀青桓在牽制朝中的固有勢力,這樣的皇帝不可能被美色迷了眼,雖然賀青霜确實很美,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京城第一美人。
“我和你爹曾經猜測過,陛下前些年可能太累了,如今身體每況愈下,也許是想在身邊收個體己的年輕女子。另外,陛下并沒有因為賀青桓的罪名而清洗她的下屬,相反,他依然重用着這些人,你爹就是個例子。這樣看的話,他将賀青霜收為貴妃,也許是為了更好的收攏這些人。”
“原來如此。”謝玉筝嘴上應着,心中卻不這麼想。
她覺得促進這件事的最大動力,應該是盧昭雪和盧家。
就像當年他們謀劃着讓她掩蓋女子身份繼承爵位一樣。
同為世家,盧家和謝家走的卻是完全不同的兩條路。謝家家風嚴謹,喜歡走在陽光下,盧家則一切以利益至上,即便走在陰影中也在所不惜。
謝誠回府後便把謝玉筝叫到了書房,告知她玉京書院的老山長聽聞了巫州的事情,想要專門見見她。
謝玉筝應下,知道大概是公羊憫回來告知了老山長巫州的一切,并請老山長出手幫她取出血眼石。
其實能不能将血眼石取出來她倒無所謂,能讓她變強的東西她都是很喜歡的,但是血眼石需要受控,她需要将血眼石變為自己的工具,而不是讓自己成為血眼石的工具。
三日後,一輛馬車停在了玉京書院所在的玉京山下。
玉京山在京城外十裡處,山算不上雄壯巍峨,卻也青翠俊秀,高聳的山頂常年籠罩在一層雲霧之中,尋常人難以得見其真實面容。
公羊憫親自等在山下,見馬車停穩,便上前伸手,準備扶謝玉筝下車。
車簾掀開,先露出的卻是謝玉衡的笑臉。
“師父!”謝玉衡開心地蹦下車,就着公羊憫伸出的手臂豪氣地擁抱了一下!
“師父我想死你了!”重回書院,他雖然畏懼這裡的夫子,對公羊憫卻是真情實意地親近。
巫月叛亂之事過後,他對公羊憫的親近又更近了幾分。
公羊憫的手臂尬在空中,隻能順勢拍了拍他的後背:“好徒兒……抱得松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