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曦微笑着點點頭，心想有什麼話聊的能很熱鬧？當然要去看看。

孜曦靠近人群，看見一邊是祁影，另一邊是邱微雨。那粉裙女孩相貌秀美，眼泛淚光，楚楚可憐，望着女軍官的表情是期待和柔軟的。但孜曦聽到了她重複的那句話，立刻一股強烈的氣悶不悅湧了上來。

她在接風宴上見過這個女孩，這是邱徵的獨女，當時邱徵還跟她介紹過，感歎：“我這女兒要是有孜博士一半的能耐我都心滿意足。”

她站在人群稍後的位置，表情淡淡，手臂環胸，直接道：“這是什麼鬧劇？”

這是真的沒給邱微雨一點面子。徐思真尴尬一笑，孜曦不需要在乎邱元首的面子，她可不行，哪怕她母親是政務院委員，财政部長，她也混到了生态資源部高級專員的位置。

她含蓄地說：“小姑娘嘛，比較熱情洋溢……”

孜曦詫異：“邱小姐好像比我年長一點。”她瞟一眼徐思真，眼神意思大概是‘她是小姑娘，你也沒智商嗎’。

徐思真已經明白了，孜曦這樣的反應，怎麼可能對祁上校沒好感？心裡不禁後悔，新生态圈計劃一開始執行的時候，她原也有接手祁影那份工作的機會，但她沒有在乎。

但誰知來到月神星的，是這樣優秀聰明又美麗的孜曦。

‘頂級的頭腦，頂級的美貌’，這是她的母親徐蘭見過孜曦後對她說的話，并告訴她，就算得不到這個女人，也應當盡力交好。與這樣優秀的人成為朋友，總比成為敵人好出萬倍。

那邊，祁影頓了片刻，緩慢但很清晰地回答：“是，我有喜歡的人。”說完這句話，她極少見地笑了一下，表情溫和掃一眼周圍的賓客，目光在人群後孜曦身上停留一瞬。

看見一襲沙礫色晚禮裙的女人手臂環胸，下颌驕傲地擡起，非常不悅的模樣，祁影收回視線，倒是又笑了一下。

她甚至有幾分懶懶地補充：“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喜歡的，不管是什麼，最好不要跟我搶的。”

真的是十分明着無賴的當衆威脅了，但是，凡有看過祁影拟真演習的人，知道這女人狠起來直接對着友軍扔炮彈，甚至命令下屬僞裝成星盜跟星盜首領申請權限，最後星盜庫存的小型自殺艇機全給她們扔友軍身上了，坑得友軍傷亡慘重。

出身月神星‘南邊’的人，狠是真的狠。敢起心思跟她搶東西搶人的還真沒幾個。

邱微雨當然清楚祁影說喜歡的不是自己，也沒有想到祁影真就這樣直白地回答，她呆住了，淚光閃爍。

祁影溫和道：“邱小姐前程遠大，目光很不必偏于一隅。”

邱微雨很快調整了心情，相當體面地問：“下個月我畢業禮，祁姐姐會來吧？”

到這裡，如果再拒絕就真的徹底讓元首的女兒下不來台了。祁影點頭：“我會去的。”

邱微雨深吸一口氣，含淚展顔而笑：“那就好，我很期待。——不好意思，失陪一下。”她昂起頭，很體面地，安靜地走開了。也收獲了許多賓客的善意微笑，畢竟，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子當衆問了一句話而已，有什麼關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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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跟鞋踏過光滑如鏡的岩闆地面，孜曦獨自進了休息室。她氣壓很低，表情高傲，隻給了輕飄飄一個眼風，原本想陪着她的徐思真直接被吓退，躲遠了。美人顯而易見的生氣，沒有哄的本事，還是别去找抽了吧。

孜曦沒想到自己會這麼不爽，但真的，很，不，爽！

她能理解邱微雨當衆的提問，也能理解她當衆邀請祁影參加她的畢業典禮，但祁上校到底明不明白，出席對一個女孩來說意義那麼大的活動，參與到别人的人生節點當中，幾乎等同于說：她對對方很有好感？

為什麼啊？

清冽冰冷的水嘩啦啦大量沖刷雙手，涼透心扉，但消滅不了滿心的不悅。孜曦撐着洗手台安靜片刻，深深覺得自己此刻不理智的程度像誤服了某種嚴重的神經毒素。但她仍然控制不了地因此感到不快樂，忐忑，疑慮，暈眩，憤怒，也許這段時間以來，她自認為和祁影達成了某種未明确的感情約定，這并不是真實的，隻是她個人的，單方面的臆想……而祁影，隻是在迎合地表現出一種她會喜歡的僞裝……僞裝，當然會在主人不需要的時候卸除。

可能對祁影來說，隻是一次畢業禮的出席而已，也許隻花費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她隻需要在女孩着畢業禮服的時候出場送一束花，說一聲恭喜，站在一起拍攝一些紀念影像，這件事就完成了……她能平常心看待祁影為别人做一萬件事，她能接受祁影對月神星的每一個人好，但，為什麼要是畢業禮？

理智在說這個星球沒有人知道孜博士曾經也經曆過畢業禮，曾經還是一場充斥着親人的哭鬧和指責的，……十六歲的，弱小的，狼狽的畢業禮，此刻的生氣根本無從來由，但本能在說，就算她不知道又怎樣？

這麼重要的決定，不該問過她這個女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