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沒有多停留。她在丢下那句反問後錯開齊逐鹿離開衛生間。
在走廊上郁青被夜風吹了一回,她胃裡的酒意翻湧上頭:我剛才都說了什麼?我分明不是那個意思。
郁青想起下午自己坐在劇場裡,對上半場的表演目不轉睛,投入到心無旁骛的地步。她不知道自己的嘴巴和思想在剛才見到齊逐鹿的那一刻出了什麼問題,竟然讓她說出那麼口是心非的話。
可是郁青也沒有想到齊逐鹿會記得自己。她以為舞台的燈光足夠亮,亮的台上的人看不清台下呢。
郁青重新回到包廂,面對那群和她父母差不多大的客人們時有些心不在焉。但她現在已經學會一心多用。
郁青一面聊着理财和股票,一面想齊逐鹿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一個跳舞的女孩子,看起來隻有二十歲出頭,大晚上不休息跑來這裡和誰吃飯呢?
“……就是經濟下行!”
飯桌上一位甯市的房地産商大聲哀歎,震得郁青不得不回神。自從封城又解封過後,郁青參加的飯局回回都有‘經濟下行’這四個字出現。
人們搖頭歎氣,把一切不好都歸結到經濟下行裡去。
郁青不知前文,但仍能附和:“是呀。現在流行起擺地攤了,可見經濟确實不好。”
“怎麼好的起來呢?”另一位在甯市銀行裡工作的阿姨說,“不過還好我們都還健康。”
郁青依舊附和:“對呀。經過這幾年,真的發現健康才是最要緊的事情,别的都是虛的。”
飯桌上響起幾聲雜亂的贊同。
郁青舉起酒杯,向飯桌上的各位長輩敬酒,祝願大家未來都能繼續身體健康。
這一晚的飯局也在酒杯與酒杯的相撞中圓滿結束。
郁青把每一位客人送上車,轉身重新進入餐廳。
迎賓困惑地笑着問她是落下什麼東西了嗎?郁青匆忙地搖頭,與一個又一個路人擦肩而過。
她顯然是在找什麼。腳步急促,眼神飄忽,往一間又一間打開的包廂門裡張望。
服務員察覺異常,跟在郁青身後問要不要幫助。郁青再度搖頭。路過一間充斥着歡聲笑語的包廂,郁青耳朵尖,聽到“好看”,“跳呀”,模糊的字眼。
她順着這些字眼又經過兩個包廂。
“女士,女士?”
郁青已經不再理睬身後的服務員。她在笑聲最尖銳的一個包廂門前停下腳步,掌心貼着大門推開它。
煙霧缭繞的包廂裡,異常的瑰麗的紅色布滿齊逐鹿的臉,連耳朵和脖頸也沒有放過。她呆呆地站在圓桌前,雙手僵在半空。
圓桌邊上坐了五六個男人,大腹便便,酒精讓他們失去往日的僞裝,暴露某些劣質的本性。
“齊逐鹿!”郁青的手掌貼在門上,她下意識呵斥出聲的刹那不合時宜的想到高峤。
那年她一意孤行要去見食物中毒的病患,高峤到醫院時也是這麼強忍着怒火喊她的名字。
“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