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嘭!’
橙與綠、藍與紅,一束又一束的煙花在夜空中絢爛的綻放墜落,炸亮半個川市。
柏風坐在房間的書桌前,神情呆滞地望着窗外漆黑天空裡時不時升起的煙花。近些年空氣污染厲害,霧霾尤其嚴重。城市裡早就禁止在過年期間燃放煙花,避免加重污染。柏風有些記不清上一次放煙花是什麼時候。
可能是很小的時候,小到她剛上幼兒園,或者還沒有上幼兒園的時候。
帶她放煙花的人也一定不是爸爸媽媽。
他們從來很遵守規矩。規定不允許放煙花,那麼他們就不會放煙花。
柏風的記憶中有零星的碎片,碎片中傳來的聲音很像灼灼阿姨——對,應該是她了。
在柏風的印象裡,喜歡打破規則的人隻有兩個:一個是她的親小姨高峤,一個是灼灼阿姨,媽媽從前鄰居家的小妹妹郁青。
小姨和媽媽不親近,自然也很少帶柏風一起玩。灼灼阿姨雖然不是柏風的親小姨,但她有空就會帶各式各樣的新玩具和漂亮衣服。
從感情上來說,柏風也更親近她。
煙花燃盡,柏風從書桌前站起來去找她的行李箱。
今天是大年二十九,明天就到大年夜。家裡和去年一樣空蕩蕩的。爸爸一早就去了爺爺奶奶家,今年也不打算和柏風一起過。
自從那天柏風一刀劈斷茶幾,現在全家人看她都像在看惡魔,對她避之不及。
柏風看清沒有人會再像從前那樣照顧她。她學着自己收拾房間,洗衣服,給自己做飯。她自認不幸中的萬幸是爸爸每個月固定給她一筆生活費,不至于讓她餓肚子。
換洗的衣物、洗漱用品、作業……柏風把這些東西一一收進行李箱裡。拉上行李箱後,她在手機上的‘灼灼阿姨’和‘小姨’中猶豫片刻,選擇了前者。
電話那頭,灼灼阿姨的背景音熱熱鬧鬧的,電視聲、炮竹聲、油煙機聲響做一片。柏風聽見灼灼阿姨提高嗓門大喊:“小風你稍等一下!”
她沒作聲,等到背景音靜下來。
“小風新年好呀。”
“灼灼阿姨新年好。”
“你有什麼事嗎?”
“恩。我能不能去你家過年?”
答話有一瞬的延後:“可以。不過……”
柏風很懂事的說:“不方便的話也沒有關系的。”
“不是不方便。是我怕你不願意。”灼灼阿姨似乎害怕柏風誤會,加快一些語速,“今年阿姨把你小鹿阿姨的叔叔嬸嬸一家子都接過來一起過年,還有你小姨和她女朋友也一起。你要是還願意過來的話我等下讓司機來接你。她們都住酒店,你可以睡家裡的客房。”
柏風盯着白底行李箱上的粉色小碎花。這個行李箱很貴,是以前媽媽還在的時候買給她的生日禮物。
“那就麻煩灼灼阿姨了,不用司機來接,我自己可以過來的。”
“過年不好打車。司機來一趟很快的。”灼灼阿姨不和柏風多糾結,自顧自地決定。柏風也不再推辭,道一句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