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朝努努嘴。“你還想有多複雜?隻是個普通的零嘴而已。”他仍不信:“你騙騙我就得了,怎的,還想騙過我這狗鼻子?我昨天可聞到了,這中間還有個别的味道。”
孟行朝笑了,反問:“什麼味道?”左小西“嘶”了一聲,沒了頭緒,隻能結結巴巴的說:“你做的料粉裡有股辛烈沖鼻的氣味兒,我可不信就隻是什麼花椒香油。”
孟行朝的攤子一擺出來,客人就跟碰見吸鐵石一樣自動被吸了過來,她沒功夫跟他争辯:“你自己做做不就知道了。”
許是有了昨天的基礎,雖然今天準備的更多,但比昨日賣的更快,沒一會兒炸了一晚上的薯片就見了底。
“不好意思,今日的賣光了,您明日再……”忽的一片陰影擋在她面前,孟行朝一擡頭,看見一張陰沉的臉。
“你是什麼時候在這擺攤的?”問話的是賣鹹菜的魏償,生的人高馬大的,看着就吓人。不過孟行朝沒被他吓到,還笑着答道:“昨日剛來。怎麼了,魏大哥?”
魏償臉依舊是黑的。“芙蓉街哪來的試吃的風氣,我怎麼不知道?”
“哦——原來是要報備的呀,我還以為出了東市就不用了呢。行,我去找一趟知縣大人,就說魏大哥要求在在芙蓉街賣吃食想給顧客試吃需要報備。”
魏償眯了眯眼:“你個小娘子倒是伶牙俐齒。”他笑了一笑:“我不是故意為難你,是你先為難我們大家夥。我們在這兒幹了多少年了,你卻一來就給攪得天翻地覆。”他身子輕了下來,壓低聲音:“我不趕你走,難平衆憤。”
孟行朝又笑了,輕快得很。“咱們都是出來謀生計的人,我懂大家的不容易,大家也能理解我的難處,咱們本是一根繩上的,有什麼憤不憤的?既然大家夥都想掙錢,早跟我說不得了,何必把魏大哥推出來唱紅臉,鬧得大家都不好看。”她轉向後面既看熱鬧又伺機而動的人,說:
“芙蓉街容不下我,那我走便是了。小西,”她又站到左小西身邊:“我念着咱倆是同村的,把配方給了你,沒想到竟是害了你,把你連累的要和我一塊離開。”
“啊?”左小西嘴巴大得能塞個雞蛋。他打了個哈哈:“姐,你把配方給了我是實話,但我可沒說我要跟你一塊走……”他一轉身,是更加虎視眈眈的目光。
在那些人眼中,左小西俨然是一個叛徒了。
孟行朝佯裝無奈地歎氣:“不走有法子嗎?這容不下咱們,你也看到了。”左小西急了:“走?走去哪?你不知道我想在芙蓉街有個位置也是要費力氣的。”“你昨日可不是這麼說的。”孟行朝無辜地提醒:“你說你朋友多,路子廣,到哪都吃得開……青水鎮這麼大,就是不做芙蓉街的生意,又如何?”
左小西被她堵得說不出話,臉蛋都急紅了,孟行朝看着發笑,将他拽到一旁。“你放心,我說會讓你發财,就一定會。”她給他使眼色:“我都這樣諾你了,做不成你來找我,我不會多說一句。”
左小西皺着眉頭撓了撓腦袋,左右也沒退路了,幹脆說了句:“行!”便跟着她離開了芙蓉街。
南巷。
帶着孟行朝走過來時,左小西有點心虛。什麼路子廣,什麼朋友多,都是他為了面子胡鄒的,這個孟婉娘還真敢信,他要有那麼大的本事,還能在芙蓉街擺攤?
“我跟你說,就這地方了啊,能行就幹,不行咱們就回去,跟他們說點好話。”
“可以啊,這地方挺好的。”她看起來比左小西淡定得多。
别說東市了,南巷比芙蓉街更清貧,雖然人多,但都是底層人,勉強維持溫飽都能要了他們的命了,誰會想不開去買一種沒見過的零嘴吃?
這裡沒人注意到他們兩個,因為足夠混亂不堪。嬰孩的哭聲、商販的叫賣聲,混雜着怨恨與咒罵不絕于耳。
“诶诶诶。”左小西拉住了孟行朝的衣袖,猶豫不決地看向她:“你可答應了我要帶我掙錢的。”孟行朝拍拍他的肩:“你有什麼可擔心的,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走一步看一步呗。”
孟行朝還剩一點薯片,撂下這句話,她便端着走了出去,開始了她的試吃推銷,沒有絲毫退縮。
南巷的人不像别處,他們沒有面子,這個概念,活都活不下去了,别的當然顧不上 所以沒一個人把孟行朝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