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淩枝把材料買回來,孟行朝便開始着手制作,隻是她動作實在笨拙,淩枝看不下去來幫忙,兩人忙活了大半天,這才勉強做出兩隻燈籠來。
“我來吧老闆,要是摔着你可怎麼辦?”見孟行朝上了凳子,淩枝憂慮地在下面守着。“這麼矮都能摔下來的話我就該去查查腦神經了。”
老闆總說些聽着莫名其妙的話,淩枝大部分時候都聽不太懂,隻是臉頰微紅。
“我也是擔心你嘛,畢竟下雪了,滑。”
初雪下了一天,厚厚地積攢在小院裡,白得晃眼,幸虧有這兩隻燈籠與之相得益彰,才看起來沒那麼單調。
“淩枝,咱們隻是上下級關系,你可千萬不要愛上我啊,辦公室戀情最影響工作效率了知不知道?”她邊說邊從凳子上躍下,連淩枝的手也沒扶。
“啊?”她不懂,便隻好跟在她身後進了屋。
孟行朝本來就是閑不住的,雖說做手工做得懷疑自己要得腱鞘炎了,不過她還是想趁着今天把府裡布置布置。
“會寫字嗎?”
淩枝沒想到這輩子還有人問她這個問題,不過她也隻能搖搖頭而已。
貝齒輕咬下唇,孟行朝看着那兩張對聯犯難。“老闆,家裡沒紙筆,你要寫對聯我就趁着天色還不晚出去買回來吧。”
孟行朝隻思索了一瞬,就說:“算了。”她字寫得不怎麼樣,硬筆都隻能算工整,毛筆就更不行了。
“說起對聯,蘇蘊肯定寫得一手好字吧。”她瞧着淩枝,歡欣中帶着些機智。淩枝不确定地點了點頭,蘇公子它隻見過一面,怎麼知道他的字寫得如何。“也許吧……”
不過她的猶豫不決未能打消孟行朝的想法,她越想越覺得自己肯定沒錯,先不說蘇蘊這種有錢人家的孩子必是從小要學習六藝的,就是看他那個氣質都覺得功力了得。
“像他這種文藝古風小生,不會寫字,這也不合理吧?”
孟行朝完全說動了自己,便已在心裡盤算着什麼時候去找人寫一幅字了,畢竟她給嘉祥酒樓創下這麼好的業績,他應該不會連這麼個小事都不答應她吧。
她正盤算着,門外忽然“噼裡啪啦”響起吵鬧的噪聲,不等孟行朝說話,淩枝就開了門,對她道:“我去看看。”
孟行朝也跟着出去,靠在門框向外瞧,隻見淩枝一臉興奮地回過頭:“是有小孩在放鞭炮呢!”
以'那聲鞭炮為引,不一會兒,幾乎滿城都響起稀稀拉拉的爆竹聲。
她問淩枝:“現在是什麼日子了?”
“今個是二十三,老闆。”
“小孩小孩你别饞,過了臘八就是年。”淩枝對着她歪了歪頭,笑着問:“老闆,你知道二十三要幹什麼嘛?”
孟行朝沒有想到,把她難住的竟是這個小時候背的口訣。她是在城市裡長大的,有關煙花爆竹的記憶不太多,就連年味兒也随着年齡增長而變淡。她本來是對節日氛圍沒什麼要求的人,年味兒這概念和她也沒什麼關系,濃或淡,還不都是在摩天大樓裡看着别人開心麼。
可是當自己身處這個環境,是想不融入也難的。她站在門口看着隔壁的小孩害怕又興奮地點燃鞭炮,紅色的炮仗在空中蛇舞,有種詭異的危險美。明明自己害怕還踮起腳捂住她的耳朵都淩枝皺着臉,孟行朝望向她,不知不覺就笑了。
淩枝很疑惑,問她:“你笑什麼呀?”當然,巨大的噪音中她聽不清她的話,隻是憑口型分辨出她在說什麼。
“我感覺,好像有點舍不得這裡了。”她喃喃道。
“什麼——?”淩枝對她的話一個字都沒聽清,大聲問着内容,可孟行朝隻是笑笑,并未再重複。
被煙灰味嗆得咳了一聲,她轉身回了院子,淩枝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幾個無憂無慮的小孩便跟上了孟行朝的腳步。
她追在她身後,叽叽喳喳說着什麼。
“其實我挺想我娘的,倒不是為别的,我娘腌的臘八蒜可好吃了,外面賣的都沒那個味道。”
“诶,老闆,你想吃年糕嗎?這個我會,我蒸上一鍋你嘗嘗,怎麼樣?”
“老闆,你知道二十三要做什麼嗎?”
撩開正房簾子,瞬間一股暖氣襲來,和身上的冷意對沖,刹那間兩人的臉都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做什麼?”孟行朝倒了杯水,握在手中,才感覺身體逐漸回暖。
“二十三,糖瓜粘。”說起這個,淩枝滿臉興奮:“今天外面肯定很熱鬧,要不咱們出去走走吧?”
在淩枝期待的眼神下,孟行朝轉頭望向窗外,正是日薄西山、該出晚市的時候。
“幫我把那件披風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