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朔月聞言歎了口氣,有些事她不好解釋,也不會解釋,便選擇了沉默。
她背對着二人,一副‘我不管,反正我不想去的樣子’,陸越安可受不了這種冷淡,正欲再說些什麼,卻被那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沉默的謝長祈攔了下來,謝長祈在椅子上站起,微微行禮,告辭道:“既然姑娘心意已決,我們也不好強求,姑娘好生休息,我們先走了。”
李朔月揮手作别。
謝長祈神色尋常,拉着還在憤憤不平的陸越安往外走去,并貼心地把門帶上。
李朔月聽到關門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兒,接着從腰間拿過那一塊黑色的石頭,沉默地摩挲着,腦子裡卻在想着别的事。
當初幾人前往揚花城,謝長祈便發覺了她總愛盯着這塊黑色石頭發呆,便定睛看了幾眼,隻覺得這黑石頭模樣古怪,其中卻有着深邃的靈韻若隐若現,令人猜之不透,不由得問了一句:“不知姑娘,你這石頭是何處所得?”
“村上河邊随便撿的,怎麼,你想要?”當時的李朔月回過神,草草回了一句,一雙眼眸定定的看着他,大有一副隻要謝長祈說想要,她便送出去的架勢。
謝家大公子尚不至于白拿白要,便趕緊搖頭,“姑娘誤會了。”
李朔月看了他一眼,沒再理他
彼時謝長祈看着她,莫名覺得自己被罵了——你既不想要,那問屁嘞?
沒有人知道李朔月這塊黑色石頭的來曆,更沒有人知道她為何總是盯着這塊石頭發呆,就連孟淮靈都是從未聽李朔月提起過有關黑色石頭的故事,而這塊黑石頭,還有那把古樸斑駁的刀鞘,似乎從李朔月十分年幼時便出現在她身邊了。
此時的李朔月手指在黑石頭上輕輕一按,那塊黑石便仿佛活了一般,裡面開始湧動起無數條五彩斑斓、顔色各異的流光,接着這一道道流光漸漸自黑石裡溢出,如同光雨似的在刹那間充斥整個房間,神聖得仿若仙境,這一刻,饒是仙庭之上的盛景之一五色極光都是有所不如。
若是陸越安看到這一幕,定然會想起矗立于仙庭之上、連接三十六重天的那一棵巨大相思樹,并震驚地發現那一道道湧動的流光,分明便與萦繞在相思樹周圍的千絲萬縷、五光十色的仙氣如出一轍。
仙庭中的仙人,根據資質不同,所修煉出的仙氣顔色會有所差異,普通資質的仙人,體内仙氣并沒有顔色,而修煉出的仙氣顔色越鮮豔,則對往後修行越有利,一個人往往隻能擁有一種顔色的仙氣,但也會有人修煉出了不同顔色的仙氣,隻不過這樣的人極其罕見。
仙庭中的仙氣獨一無二,無人可以仿造,并且相思樹上生出的仙氣隻會提供給仙庭之人修煉,不會外借,因而此時出現在房間裡顔色斑駁各異、神聖飄逸的無數縷仙氣,在人間可謂是絕無可能之景,但如今卻是實實在在地出現在了這小小一個房間裡。
面對着燦若彩色銀河般景象,李朔月卻視若無睹,她神色淡靜,将按在黑石上的手指松開,一刹那,那萬千縷仙氣便如退潮般被重新收納回石頭之中,房間安靜如初,仿佛方才的聖景不曾存在過。
這塊黑石若是公開,毫無疑問會成為三界衆人瘋搶的對象,仙庭之上的那些大仙們更是會不顧一切地要拿将其回,無論是誰手上有這塊石頭,内心都不可能平靜,但此時的李朔月像是無聊地玩了一下似的,将仙氣放出又收回。
就如同過去的許多個日夜一樣,她清珀般的雙眸凝視在黑石上,眼底透露着一絲難以察覺的無奈與幽怨,是的,就是幽怨。
大道無垠亦無情,她深知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數,她不該再執着于過去之事,但換作世上任何一個人,經曆過她所經曆之事,如何能不幽怨呢?
房間中響起沉沉的一聲歎息。
李朔月思緒很快回歸,她将黑石收起,平躺在榻上,目光放空,莫名想起先前陸越安所說的那句話…當然了,她最終一定會奪回本該屬于她的一切。
雲夢澤,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