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袅袅,無極仙尊遠眺山腳下,正是晚時,百姓生火做飯,煙火氣頗濃。
“仙尊,所有人已經到了。”
“嗯。”
無極仙尊略略擡了下巴,便甩袖回身:“走吧。”
内堂四把座椅已坐滿,隻餘正中一把主座,見無極仙尊進來,有小童先在主座放上茶水,挪動了椅子,仙尊落座後他就在一旁侍候。
“啟禀師祖,我等已經查明,當日結界的缺口為人為打開,守陣弟子也被發現昏迷在樹林中。”
“嗯。”
無極仙尊端起茶盞,啜了一口。
石青摸不準他的意思,回首望了端坐的另幾人,繼續接着道:“我們拷問了那幾名看守的弟子,他們所言是有人以呼救聲吸引,再背後打暈他們,且他們并未察覺到來人動靜,我鬥膽猜測,那人的修為一定是高于這些看守弟子,甚至和我們一般。“
他這話意指十分明顯,其餘三人除了松雲落冷哼一聲,沒人說話。
無極仙尊依舊低頭看茶,不語。
梅三寒站起來,接過石青的話:“依我們幾人商議,如今正是妖族與人族大戰關鍵時刻,為防這樣的事再次發生,我等自願接受調查,以示清白。”
無極仙尊合上茶蓋,淡淡點頭:“就按你們說的做吧。”
他的視線掃了一圈,在松雲落身上停頓一瞬,很快又轉開,松雲落眼神往下撇開,手心捏了把汗。
最終,無極仙尊什麼也沒交代,隻似是而非地說了句:“正是關鍵時候,若是此方出了内賊,本尊依舊希望他能回頭是岸,否則,定然重罰。”
他說完便起身離開,廳中四人又談了些其他瑣事,柏青疏意有所指地看了松雲落一眼:“老松啊,你徒弟最近還好吧?”
“好着呢,他在秘境尋了不少寶貝,比其他人都好着呢。”
松雲落眼皮也沒擡一下,柏青疏哈哈笑着又說了幾句,話題便轉過彎到另外的事上。
他餘光輕輕掃過松雲落小拇指處的刮痕,廳中衆人明面上和和氣氣地談事,可氣氛卻暗流湧動。
有人憂心忡忡,有人心懷鬼胎。
柏青疏暗自歎息,恐怕老梅說得有道理,當年仙尊首徒蕭岚一案,真有不少疑點與問題。
……
薛素笙睜開眼時已經被搬到了床上,手上搭着錦被,她一瞬清醒過來,掀了被趿着鞋飛快往外跑,才一會兒功夫,人又跑哪去了?
他還受着傷,這附近又淨是些搶地盤窮兇極惡的,出去了不是給人當靶子?
木門啪地一聲拍開,薛素笙一頭撞上硬挺的胸膛,腰上的環扣噼啪甩在一起。
她一把抓住來人的手臂,擡起頭豎起眉毛瞪大眼睛:“你又跑哪裡去了?”
這聲質問太過自然,蕭慕愣了下,順着她答道:“你睡着了,我看外面天好,出去看看。”
說是這麼說,蕭慕其實把整座山摸了個清,他巡邏時發現四周埋伏了好幾波人,像是來找茬的。
這裡的防禦簡直是漏洞百出,沒有一處不是問題,蕭慕不能理解這幫人怎麼在這種外憂内患的情況下還能安穩如山,甚至還能心大地睡得着覺。
薛素笙放下手,懸着的心也跟着落下來,幸好,她拍着胸脯:“以後沒有我在,你就不要再亂跑了,不然遇到危險或者惹了麻煩該怎麼辦?”
蕭慕不覺得蹲在草叢裡那幫人有什麼危險,但還是老實應下:“好。”
這麼聽話?薛素笙疑心地挑挑眉,日上三竿,她幹脆拉了蕭慕的手往山上走:“中午都快過了,你睡那麼久,肯定餓了,我帶你去吃飯。”
他不需要吃飯,很多時候打仗一打就是好幾天,根本顧不上,他都習慣了,但看着薛素笙拉着他的手,修剪整齊的指甲擦過他的掌心,一豎劃過紋路,一股麻酥酥的電流從手指穿到心口,異樣的癢。
蕭慕的手指試探地蜷起來又伸開,去勾薛素笙潤白的手指。
——咚!
薛素笙收回手,快速轉頭,一見不遠處山門又破了個口,頭疼地扶額。
本月第二次,那幫搶占地盤的土匪又來了。
“你在這站着别動,我一會兒就回來!”
她大步跑着去山門處,一站定果然見師姐和師父在山門口吃力維持着結界。
“老娘快沒力氣了,這幫不講理的流氓,上次還沒修好呢!”
鶴薇氣得嗚哩哇啦罵了一堆,江司年撐得臉都白了,那夥人卻仍舊不罷休地瘋狂催動靈力撞擊山口的結界。
薛素笙覺得命好苦,她不僅要完成任務還得幫自己逆天改命,好不容易回來門派還要面臨被搶地盤即将流落街頭的命運。
一堆糟心事令人憂郁,可土匪也不會因為她憂郁就停止搶地盤,反而比以前來得更勤快了。
鶴薇翻了幾個手印,往地上一拍,大嗓門壓低對薛素笙交代:“快去把你小師弟和師兄梅老頭喊過來,機靈點,别忘了帶上家當。”
“師父……”
“哎,我早說我們就該搬家的。”她折回頭,一邊唠唠叨叨一邊盡職盡責往地上布陣,還順帶指點幾嘴江司年。
“快去啊,愣着幹嘛?”
薛素笙沉吟片刻,緩緩問出心中的疑問:“師父,我怎麼感覺你這個陣法是用來逃跑的?”
“是的呀,哎呀你沒看見他們來的那三個打頭的嗎,太兇殘了,一個人夠打我們一群了,咱這破結界撐不了多久,再說了這不是逃跑,我這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是長者的智慧你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