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明思在等什麼,雪已經停了,但太子仍未踏入後院半步,讓明思徹底成了東宮笑柄。
太子妃與萬良娣鬥得如火如荼,已經将明思擱置在一旁,到底平南公府岌岌可危,明思也不得太子寵愛,哪裡有萬良娣重要。
倒是太子妃的馬前卒楊承徽樂此不疲地譏笑明思,請安的時候奚落幾句不算,散後還特意等到明思出了正賢堂,堵在路口和婢女說笑。
“這人呐,就該認命,不知羞恥入了東宮,照樣得不到殿下寵愛,”楊承徽眼瞧着明思走近,聲調拔高,“思煙,你這名字取得好啊,說不準将來也有富貴命。”
誰不知道明承徽單名一個“思”字,為尊者諱,思煙本該避嫌,但楊承徽卻故意拿她的名字出來做文章,無非是嘲諷明思。
更令人沒想到的是,思煙膽子還不小,當着明思的面便說:“奴婢還想請主子賜名呢,奴婢賤命一條,可不敢和不祥之人扯上幹系。”
“誰在滿口胡言?”銀燭脫口便罵,“有些賤婢賤命一條還不知憐惜,不知幾時就被閻王收走了。”
楊承徽甩帕上前一步,“哎呦,明妹妹,你這丫頭好生威武啊,竟敢兇我?”
明思握住銀燭的手,讓她退後些許,不緊不慢地回:“她罵的是賤婢,楊承徽怎得還對号入座了?”
“你說誰呢?”楊承徽臉色大變,沒了半點笑容,“你一個有婚約在身的罪臣之女,不要臉入宮,活該被殿下冷落一輩子!”
“我入宮不到十日你就這般急不可耐,”明思輕哂,“想必殿下經常臨幸楊承徽吧?”
“你——”楊承徽被踩到了痛腳,她入宮後也就承寵過一次,若不是投靠了太子妃,隻怕日子也不好過。
一想到明思得罪了太子妃,楊承徽心裡好受多了,剜了明思一眼,“你給我等着!”
說完,楊承徽帶着婢女氣沖沖走了。
“主子又不曾得罪她,她為何對您這般大的惡意?”銀燭弄不明白,楊承徽好似前世被自家主子殺了八百回似的。
明思不在意地說:“走狗罷了。”
今日天晴,但化雪天道路濕滑難行,明思懶得動彈,在屋内繡帕子,還差一點就收尾了。
午膳時,小太監去膳房提了食盒回來,銀燭喚了明思用膳,可打開食盒一看,銀燭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是不是拿錯了食盒?”銀燭看着三碟子菜與一碗米飯,那米飯一看就是剩飯,菜就更不必說了,一份發黃的菘菜,一一份夾雜幾片肥肉的炒蘿蔔,還有一碗賣相破碎的雞蛋羹,就是宮人的飯菜也沒這麼差的。
拎食盒的小太監跪了下來,“娘娘明鑒,奴婢哪敢弄錯,膳房給奴婢的就是這樣,奴婢說了幾句,他們就把奴婢趕出來了。”
明思看了他一眼,現在風荷苑除了範嬷嬷,也隻有綠夏和他還勤勤懇懇辦事,“小陶子,起來吧。”
“謝娘娘。”小陶子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主子,奴婢拿去換,大不了多給點銀子。”銀燭說着就要将碗碟收起來。
“就這樣吃吧,”明思拿起竹著,神色如常地夾了一筷子菘菜,“誰都不許說什麼,随着他們去。”
随他們去的結果就是晚上的飯菜更差了,隻有一碗糙米飯,一盤菘菜,一盤芋頭,不見半點葷腥。
範嬷嬷眉頭緊蹙,看明思面不改色地吞下飯菜,心中實在不解,一直以來,明思都太“冷靜”,冷靜到有些過頭,好似對某些事胸有成竹,一點都不慌。
處境到了這副田地,她居然還能一頓不落,就是範嬷嬷也隻在初入宮時吃過這麼差的飯菜,她堂堂國公府大小姐,怎麼吃得下?
用過晚飯,明思将範嬷嬷喚來内室,給她一個錦盒,“明日托嬷嬷将這個盒子送去古拙堂,交給蔣侍衛。”
範嬷嬷有些猶豫,“娘娘,太子殿下有令,不許後院妃嫔往古拙堂送東西,此舉隻怕會惹惱殿下。”
“你送去便是,後果我一力承當,”明思站起身抻了個懶腰,兀自嘀咕道:“今天得早點睡,明晚就睡不好了。”
範嬷嬷捧着錦盒頓了好一會才說:“是,奴婢遵命。”
翌日,明思請安回來後,範嬷嬷就将錦盒送去了古拙堂。
範嬷嬷從古拙堂出來沒多久,這消息就傳到了正賢堂的耳中。
白嬷嬷幸災樂禍道:“殿下親口下令不許妃嫔送東西去前院,明承徽犯了大忌諱。”
“你派人盯着,看看殿下有何反應,”孫氏心中猶疑不定,“難不成太子殿下當真沒瞧上明思的美色?”
白嬷嬷說:“殿下清心寡欲,任是天仙也無用,娘娘就放寬心吧!”
“再等等,若是殿下當真不在意她,就尋個機會解決了。”孫氏入宮多年,早不是心慈手軟的小姑娘。
過了沒一會,便有人來回禀,“太子殿下出宮去了。”
“娘娘這下可放心了?”白嬷嬷恭維道,“殿下英明,豈會被美色所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