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沈蕪帶着一身疲憊,回到了傅家别墅。客廳裡隻亮着幾盞壁燈,光線柔和,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食物香氣。
傅讓潮坐在沙發上,手裡拿着一本翻開的書,視線卻落在門口。看到沈蕪進來,他放下書,起身迎了上來,很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包和外套。
沈蕪換上拖鞋,緊繃了一天的神經在熟悉的居家環境中慢慢放松下來。
“總算把這口氣順過來了。”她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頸,臉上露出一個真實的笑容,“不過,還得多虧了周總和團隊,大家這幾天都沒怎麼合眼。”
“他們的努力,和你正确的決策分不開。”傅讓潮牽起她的手,走向餐廳,“我讓廚房準備了你喜歡的,簡單吃點,慶祝一下。”
餐桌上放着幾樣沈蕪愛吃的菜,清蒸鲈魚、蘆筍炒蝦仁、松茸炖雞湯,清淡又滋補,旁邊還有一小碟她喜歡的桂花糯米藕。
“謝謝。”沈蕪心裡暖暖的,坐了下來。奔波了一天,此刻的甯靜和美食讓她感到無比熨帖。
傅讓潮替她盛了一碗湯,遞到她面前。“嘗嘗,慢點喝。”
兩人安靜地吃着飯,偶爾交流幾句,大多是關于今天直播的細節和用戶反饋。沈蕪發現,傅讓潮雖然沒有直接參與雅韻的運營,但他對整個事件的關注和理解,遠超一個普通旁觀者。
“龍域這次偷雞不成蝕把米,短期内應該會消停一陣吧?”沈蕪喝了口湯,感覺胃裡暖和多了,心情也徹底放松下來。
傅讓潮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消停?未必。”他的語氣很平靜,卻帶着一種洞悉一切的笃定,“這次他們用的是最低劣的潑髒水手段,被你用絕對的實力和透明度打了回去。這種硬碰硬的失敗,隻會讓他們更清楚,在内容質量和用戶信任上,他們暫時赢不了雅韻。”
沈蕪微微蹙眉:“那他們會……”
“如果你是龍域的操盤手,面對一個勢頭正猛、口碑極佳、核心創作者難以撼動的對手,你會怎麼做?”傅讓潮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抛出了一個問題。
沈蕪認真思考起來。以己度人,如果她是龍域,面對雅韻這樣的平台,硬剛質量剛不過,挖人挖不動,抹黑又失敗了……那還能做什麼?
她腦中靈光一閃:“模仿?”
“對,模仿。而且是像素級的模仿。”他身體微微前傾,語速不快,但字字清晰,“他們會仔細研究雅韻上最火的幾個創作者,比如那個‘月下君’,還有那個做蘇繡的、做竹編的。分析他們的視頻風格、選題角度、拍攝手法、人設特點,然後快速複制,推出一批高度相似的‘仿制品’。”
他端起紅酒杯,喝了一口,繼續道:“這種做法的好處是,風險低,見效快。他們不需要自己摸索爆款模式,直接抄作業就行。通過大量的相似内容,稀釋雅韻頭部創作者的獨特性和影響力,模糊用戶認知,‘好像這種風格的視頻,不止雅韻有’。同時,他們可以利用已有的流量基礎和資金優勢,用補貼吸引一部分對内容辨識度不高的用戶,或者幹脆用這些仿制品去搶奪原本可能流向雅韻的潛在用戶。”
沈蕪聽得心頭一凜。傅讓潮的分析冷靜、精準,甚至帶着一種冷酷的商業邏輯,仿佛已經預演了對手的每一步棋。這和她之前憑借内容創作者直覺的判斷不同,這是一種更宏觀、更具侵略性的戰略視角。
“像素級的模仿……”她喃喃道,“這确實很惡心,但似乎也最有效。畢竟,創意是很難被法律完全保護的,風格和模式更是如此。”
“沒錯。法律上很難界定,道德上雖然不齒,但在商場上,能赢就行。”傅讓潮看着她,眼神深邃,“所以,慶功可以,但不能放松警惕。龍域的反撲,可能比你想象的來得更快,也更刁鑽。”
他頓了頓,補充道:“他們甚至可能會嘗試挖角那些模仿者,或者直接收購模仿得最像、數據最好的小團隊,快速形成戰鬥力。”
沈蕪深吸一口氣,原本輕松的心情又沉重了幾分。她知道傅讓潮不是危言聳聽,商場如戰場,永遠不能低估對手的決心和手段。“我明白了。我會立刻讓團隊做好準備,密切關注市場動向。”
“準備?”傅讓潮微微挑眉,“僅僅是防禦性的準備,還不夠。”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着,“你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在這種模仿戰中,依然保持領先,甚至将計就計,把他們的模仿變成你的‘東風’。”
沈蕪看向傅讓潮,燈光下,他俊美的臉龐顯得有些莫測。她知道,他又在引導她思考了。在事業上,他總能給她最一針見血的指點。
将計就計?把模仿變成東風?
沈蕪的腦子快速轉動起來。模仿意味着對原創的認可,如果能引導這種模仿……
“你是說……”她眼睛亮了起來,“我們主動鼓勵模仿?”
傅讓潮笑了,這次的笑容多了幾分真實的欣賞。“孺子可教。”他拿起公筷,給她夾了一塊糯米藕,“具體怎麼做,看你的了,雅韻的沈總。”
這頓慶功晚餐,最終變成了一場戰略研讨會。
沈蕪雖然感到壓力,但更多的是一種被激發的鬥志。傅讓潮的預判和點撥,讓她對即将到來的挑戰有了更清晰的認識和更強的信心。
吃完飯,傅讓潮沒有再多談工作,而是拉着她去客廳看了一部輕松的喜劇電影。他像往常一樣,讓她靠在自己懷裡,時不時喂她吃點水果,偶爾在她耳邊低語幾句電影情節。
沈蕪靠在他溫暖的懷抱裡,聞着他身上熟悉的氣息,看着屏幕上滑稽的畫面,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回了雅韻。模仿者大軍、用戶争奪、内容稀釋……傅讓潮描繪的場景在她腦海中不斷盤旋。
她知道,一場新的、更隐蔽也更殘酷的戰争,即将打響。而她,必須跑得更快,想得更遠。
電影結束時,沈蕪已經有了初步的應對思路。她側過頭,看着傅讓潮完美的側臉,輕聲說:“謝謝你,老公。”
傅讓潮低下頭,鼻尖蹭了蹭她的額頭,聲音帶着一絲勾人的磁性:“為你分憂,是我的榮幸。不過謝我可是需要實際行動。”
沈蕪吐了個舌頭,主動坐上了傅讓潮的大腿,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句:“十五分鐘後,我們在台球室見!”
十五分鐘後,沈蕪推開了别墅健身房最裡間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