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外面的動靜,Chubby從裡直奔而出。
八十斤的黑毛團砸進舒羯懷裡。
女生踉跄着後退半步,還好這次她站定,要不然有很大的可能身子會被這大胖狗給撞飛。
“小肥狗怎麼這麼熱情?”
舒羯的雙手被Chubby的前肢給緊緊抱住,遠處看還以為是一頭虎背熊腰的黑熊正在攻擊獵物。
這狗還挺香,主人剛剛應該給他洗過澡,大腳的腳邊毛被剃得很齊整,圓乎乎的,粉色的梅花腳墊快比她口罩都大了。
陳春來垂眸看到的就是這般景象——
這位小姐摘了墨鏡,半張臉雖很好地被藏匿在口罩之下,但循着庭院昏沉的感應燈,他還是可以看到流暢的臉部線條與蒼白如紙的皮膚。
女生對他的态度雖然始終并不友好,但口罩之下,面對着Chubby她刻意掩飾起的柔軟展露無疑。
“這是什麼狗,跳起來都快比我還高了。”
舒羯承受着熱情的口水洗禮,耳尖被舔得濕漉漉的,禮帽被狗頭撞得應聲倒下,落在陳春來的鞋邊。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掠過冷白色的腳踝,陳春來彎腰将黑邊禮帽拾起,反手扣在了舒羯頭上之後,很快将手背過來放在身後。
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冒犯。
陳春來天生的M唇,在他冷臉時反而失了那副面對流浪貓而溫柔的面貌,透着股濃濃的桀骜。
“是伯恩山,它才十個月,還比較淘氣。”一道聲線響起。“又加上剛回國,它對一切東西都很好奇,見諒,小姐。”
舒羯沒注意到男人已經從裡面走了出來。
熟絡的香味又一次撲鼻而來,舒羯用手抓穩了帽沿,小幅度往旁邊挪了點地方。
跟來路不明的男人呆在一塊兒,還是保持點安全距離比較好。
“你不是來拿東西的嗎,進去吧。”陳春來很貼心地拿了雙拖鞋,為其放在腳下。
他也不想随便邀請女生進門,上一個像她這麼大搖大擺進家門的女生,愣是把他家裡都拍了個遍,被衆多網友調侃:誰幫我把這家主人趕出去,我要住!
網上鬧出了不少動靜,陳春來的朋友看到帖子都跑來各種參觀。
但想起Chubby弄出來的滿地狼藉,他也不知道口頭該作何解釋,還是讓女生親自看一看會比較有說服力。
舒羯面對狗時的遊刃有餘在這一刻頃然消逝,眼前這個高大的男子給予她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她繃緊了下巴,開啟了自己最為擅長的拒絕模式:“我就不進去了,你快把我的東西拿出來吧,我急着回家。”
誰知道這個男人會對她做什麼,她又不是傻的,這點安全意識倒不至于沒有。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走在她身前的陳春來站定,淡然回頭,“小姐未免想得太多,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不,不是因為這個。”舒羯忙找補,“是我職業的特殊性。”
陳春來:“什麼職業拿個東西不能去屋裡了,你是神婆還是災星?”
舒羯心裡暗暗道:這人會不會說話,什麼災星,我是明星!
良好的表情管理讓她将衆多情緒遮蔽,她微笑着說:“還請麻煩先生尊重一下我。”
“好的,我尊重你。”男生将建築的古式推拉門移開,用溫柔而又紳士的口吻命令道:“那麼這位尊重小姐,請動動你的手,把你手機的AirDrop打開,我這邊有一些照片想讓你看。”
對方很快傳來幾張照片。
冷色調的侘寂風,極簡風格的客廳映入眼簾,柚木家具素雅至極,整個空間看起來空靈飄渺,具有濃濃禅意,很像最近某書上很火的裝修帖子,但她實在沒有工夫欣賞人家家裡的設計與擺設。
灰黑色的地闆上,一片一片被咬爛了的麂皮像是被饕餮啃噬過的肉末,一塊又一塊地垂散在地。
不遠處,Chubby嘴裡叼着殘骸,一臉驚恐地看着鏡頭,無辜眼睛露出好大一塊眼白。
她看着照片,該不會……這就是她的那個包吧?
這可是池昭親述,他初入職場,辛辛苦苦風吹日曬拍了兩星期小網劇,為男主擋槍三次,被男二借位打五次,落水十次,耗盡他第一部戲的片酬給她買的禮物。
雖然這個包她看不上,但因為是池昭送的,抱着不辜負好友的心意,私底下會經常拿出來背,好慰藉那小子兩個星期以來的努力。
照池昭本人的話說就是:“雖然這個包又便宜又醜,但是,這可是少爺我的第一筆片酬,裡面夾雜着我的血與淚,以後除非是這包遭受了什麼不可抗力因素,刮風下雨你也要給我背着這個包,直到它病死老死!”
舒羯看着照片又揉了揉旁邊對她搖尾巴的始作俑者,心隐隐在流血。
她就這麼把她好朋友的東西給随意踐踏了嗎?
她要如何向池昭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