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則謠言帶着風一般的速度席卷了整個津洲。
大意是,白家大姑娘白頌竹獨闖匪窩,籌措千金救四王爺于危難之間。因有人看見王爺昨日親臨白府,于是謠言到了這裡便多了幾種不同版本,有人說王爺感念恩情,君心相付,直接帶去聘禮。另有人說,王爺知恩圖報,滴水之恩萬滴相報……謠言越傳越離譜。
人聽多了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許的話本子,而如今橫空出世一個美救英雄,英雄知恩圖報,世人對于這種題材永遠是喜聞樂見的,何況又是出現在眼皮子底下,于是在人們茶餘飯後的傳播中,白頌竹和趙珩禦之間便蒙上了一層暧昧不清的關系。
白頌竹聽到這則謠言,腦中突然想起來趙珩禦說的話,一瞬間倒是明白什麼。
這則謠言興許便是他傳出來的。
她和趙珩禦絲絲縷縷扯不清楚,往後她想嫁人,便永遠也抹不掉當初這個謠言了。
他來津洲的第一日,便下了這麼大的套子,除了威迫她答應,或者說他更要以此來給她一個警告。當初她使了絆子,如今也讓她也嘗嘗這個滋味。
白頌竹拿着包子,狠狠地咬掉半個,明月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添水的手抖個不停,灑出不少。白頌竹咽下口中的包子,灌了杯水順了順,拍拍手往門外走。
剛走到大門,正好看見陸巡的馬車停在門口。陸巡通常來到白府,多半也是來找她的。這下正好了,白頌竹蹭蹭兩步跳上了馬車,對着駕車的有為道:“别停了,繼續走吧。”
說罷鑽進了車廂裡,眼前的陸巡臉上沒什麼表情,甚至可以說得上十分嚴肅。白頌竹勾起嘴唇,倒是先笑起來。
陸巡的臉繃得更緊:“你怎麼還笑得出來?”
“不笑能怎麼辦,難道要整天窩在屋子裡哭嗎?哭又解決不了問題。”
一眼瞥到角落放了食盒,十分不客氣地打開了,裡面放着的還都是她喜歡的點心,直接拿起一個就放進嘴裡。
半晌,陸巡開口,聲音飄忽:“你可喜歡他?”
白頌竹嘴裡塞着糕點,嘴裡含糊不清地道:“昨天我阿翁也問了同樣的問題……”
陸巡目視着她,手中不自覺地捏緊膝上的錦袍。
白頌竹咽下嘴裡的點心,“我告訴阿翁,我對趙珩禦一點興趣也沒有。”
陸巡一怔,似乎還有些不可置信:“當真?”
白頌竹“嗯”了一聲,幾個糕點接二連三地進了肚,撐得她有些肚子脹得有些難受,嘴上卻又停不下。沒辦法這是她的毛病,隻要一心煩意亂就控制不住想要吃東西,心裡越煩吃的東西就越多。
忽然陸巡伸手遞過來一個小藥盒,裡面躺着圓滾滾幾粒藥丸:“助消化的,吃兩粒。”
白頌竹猶豫着沒動。
“調了味,不苦。”
這才撿了兩粒放嘴裡,酸酸甜甜,十分利口。
陸巡道:“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不管它,讓他們說去。”
如今謠言既然已經傳遍了津洲,既然控制不了,索性就不管它。謠言這種東西,隻要是當真了,理會了又辯解了,就像烈火中潑了桐油,越燃越烈。若是不管它,時間久了,人們也就忘記了。
白頌竹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三山渡的事情,我已經同曹叔說過了,這兩日尋一些人,先去看看情況再說。”
從津洲到三山渡一來一回也要十幾日,正好也避開趙珩禦,興許等她從三山渡回來,這人已經回去了。
“阿竹!”陸巡道,“我想同你一起去。”
“三山渡雖說路途不遠,山路頗多,你的身子可以嗎?”想了想,還是搖搖頭,“你還是不要去了,這樣颠簸,我擔心你的身體受不了。”
“這段日子身子好了很多,大夫也說我可以多出去走走。”陸巡的聲音放軟下來,竟然聽出幾分懇求的意味來:“阿竹,我是真的很想去。”
“這些日子天氣也冷起來,你的身子剛好,還是要好好養着。你若待得悶了,等我回來再帶你去個景色好的地方轉轉可好?”
陸巡抿了抿唇,聲音幽幽,眼神暗淡了幾分,還帶了幾分期艾:“阿竹,我身子孱弱,你是不是嫌棄會耽誤你的行程,這才不讓我同行?”
白頌竹被扣了一頂好大的帽子,頓時慌得手忙腳亂,急忙擺手解釋:“自然不是了!我怎麼會嫌棄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