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人。”
趙珩禦橫眼掃而來,不怒自威。
一時間四周安靜下來,曹縣令等人面面相觑。白頌竹卻皺起了眉頭,這樣的場景她見得多了,自己處理也是綽綽有餘。而此時此刻,他這樣的話一說出口,反倒是讓衆人誤會兩人的關系。她越是要跟撇清關系,他越是要跟她不清不楚。
趙珩禦的話确實起到了震懾的作用,王稆立刻躬身道歉,“是下官有眼不識泰山了。”
趙珩禦冷眼旁觀半天,此刻倒是終于開口了,“王大人,我身邊這位白姑娘是津洲白家的大姑娘,這位老先生是津洲漕運商會的會長,你這樣當着面說白家的不好,他們二位自然是要辯駁兩句的。”
王稆自知自己碰到釘子了。在此之前他已是精心布局過,甚至找了假磚以此充作白家的石磚,想以此偷梁換柱,再巧言善辯一番本以為便可以糊弄過去,萬萬沒想到竟然有白家之人在此!當真是失策。王稆此刻心中懊悔不已,在腦中找尋應對之策。
此時白頌竹站出來,又說了一番讓他臉色劇變的話。
“青磚之事暫且不論,隻是剛才曹叔說了一句話,這并非天災而是人禍。這場水患确實是人禍無疑,罪魁禍首三山渡的海盜。前些年海盜炸堤壩,訛銀錢之事,鬧得也是沸沸揚揚,想必諸位也曾聽過的。”
聞言四周一片倒吸氣的聲音,趙珩禦也側目地看向她,王稆額間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王稆結結巴巴地道:“白姑娘是說,三山渡的大壩是海盜炸毀的?”
“是”
“若真是海盜所為,那這群海盜倒真是喪心病狂,視人命為草芥!當人人得而誅之!”他捶胸頓足,恨不能自已。
白頌竹肅聲道:“為了避免以後發生同樣的事情,這群海盜一定要很早清除,才能保證三山渡永久安甯。”
剿匪二字一出,衆人臉上皆十分沉重。剿海匪豈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海匪不必山匪,更多是亡命之徒,手段更加狠辣兇殘,以往剿海匪皆是困難重重。想到此衆人心中仿佛堵了一塊大石頭般沉重。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矛頭總算指向了問題的關鍵之處,白家也總算是逃脫了偷工減料的污蔑。如今已經知曉是海盜作祟,剩下的就可以計劃剿滅海匪事宜。
眼看着天色已經不早,從此地趕回去,也要兩個時辰。于是王稆便提議先行回去,再慢慢商讨後面的事情。衆人紛紛應和,趙珩禦也跟着點頭,王稆做了個請的手勢,在前面帶路。
衆人都往回走白頌竹忽然叫住了李叔。
“叔,這個王知州有些奇怪,你先跟着他回去,多盯着些。”
李叔奇怪地道:“怎麼?你不回去?”
白頌竹道:“我想在這裡多待一會兒。”
李叔皺眉:“這怎麼能行!你一個人在這邊多危險,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叔怎麼跟你阿翁交代。”
“李叔,我陪阿竹一起吧。”一個聲音忽然插進來。
陸巡走到白頌竹身側,淡淡笑着。
“你?”李叔看着陸巡風一吹就倒的身子,更不放心了,搖了搖頭道:“不行,不行。你若想來看,明日我陪你再過來,倒也不急在今天。你要是實在想看,我陪你留下。”
白頌竹也知他是擔心着自己,卻還是堅定自己的想法:“叔,咱們出來已經好些天,若是再因為我耽誤一天,那我多不好意思。既然已經到了,我還是想在這邊多看看,也不枉跑這一趟。也不會太久,最多就待一刻鐘便回去了,很快就能追上你們,放心吧。”
陸巡也補充道:“除了我以外,我身邊的有為也跟着。我兩個跟着,您也可以放心些。”
白頌竹道:“沒事兒的。王知州那邊才是最要緊的,有叔看着我也能放心些。”
李叔猶豫了一下,勉強點頭:“那好吧,你們早些回來。這邊江水洶湧,千萬小心。”
“知道了。”
見李叔走遠,陸巡道:“阿竹,想看什麼?”
“陪我四處走走吧。”
兩個人乘在馬車上,白頌竹看着車窗外的滿目瘡痍,看見那些塌陷的房屋,便想到那些流離失所的人們,不由得有些感傷。
不知不覺日頭西落,已是黃昏。他們所在之處離官道較遠,若是趕過去怕是有些來不及,李叔也少不得要說她一頓。有為便提議可以走小道過去,能節省不少時間。白頌竹覺得可行,便同意了。
這條小路雖然能抄近道,節省不少時間,但是這路實在是崎岖又颠簸。白頌竹颠騰得胃裡翻江倒海,擡頭看對面陸巡。本來就沒什麼血色的臉上,更是白了幾分。這些日子趕路,本就艱苦,尋常人都受不了,何況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