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卻覺得孫僅這個名字十分熟悉,像從哪裡聽到過,而後想起陸巡上一世曾說過,軍中有個同他年齡相仿的小将軍,正是叫孫僅。兩人一起出入戰場,并肩作戰。又因脾氣秉性相投,陸巡沒少在白頌竹耳旁提過他。沒想到這一世,白頌竹總算是見到他口中的這位好兄弟了。
“快過來坐吧。”
陸巡這一提醒,白頌竹向前走了幾步,落座在陸巡旁邊,一擡頭正好對上孫僅明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陸巡輕咳一聲:“孫僅,阿竹的杯子還是空的。”
“啊?哦,對對對!”孫僅後知後覺,提起茶壺,将茶杯遞給白頌竹,“白姑娘喝茶。”
“多謝!”抿了一口茶,對着陸巡道:“我以為你隻是叫了我,沒想到還有其他人。”
她現在很不高興,為了見他還穿着好看的衣裙,精心化了妝,結果卻不是想象中的兩人相會。
“是我沒有同有為說清楚,今日我是同時約了你們兩個人。”
他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話,反而讓白頌竹更不高興了。對面的孫僅一直瞧着她,也不知道是在瞧什麼。白頌竹的視線一掃過去,他就移開視線,等她的視線挪開,他又擡眸偷偷瞧着。
白頌竹直言道:“你看什麼?”
孫僅立刻收回眼,作揖道:“抱…抱歉,白姑娘。我從前一直聽陸巡說過你,今日才得以見到真人,便多看了兩眼,莫要怪罪。”
這人認錯認的倒是實誠,左右她氣的是陸巡,又不是他。擺了擺手,這事便過去了。白頌竹想起他剛才說的,看看陸巡,對着孫僅道:“你剛說陸巡在你面前提過我,他是怎麼說我的?”
“他說你自小跟你阿翁一起出海漕運,你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還說了你們自小長大,他一直當你如妹妹一般……”他有些緊張,糊裡糊塗的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對上白頌竹的眼睛,更是大腦一片空白。
“妹妹?”白頌竹面色冷了,聲音也冷了,側過頭,直直地看向他。
一時間四周一片寂靜,陸巡放下茶杯,對着孫僅道:“這家出了幾樣點心,去拿幾份吧。”
孫僅離開後,便隻剩下白頌竹和陸巡兩個人,白頌竹迫不及待地道:“他剛才所說的,是你告訴他的?陸巡,在你心裡真的隻拿我當作妹妹?”
陸巡淡淡地道:“是。白會長也說了,我算是你的兄長,自然是當你如妹妹一般。”頓了頓,又道:“孫僅自小在軍營裡長大的,家教嚴格,很少同女子說話,一時間有些緊張了。你同他接觸時間久了,自會發現他是個不錯的人,也會喜歡他的。孫僅他……也确實是可配的良人。”
“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頌竹看着他,卻覺得越來越看不懂他。
上一世,他喜歡她,可以随心所欲地說出那一句“阿竹,我喜歡你。”然而這一世,不論她如何表露自己的心意,他總是步步後退,不敢直面自己的心。他是喜歡她的,她能感受到,可是為什麼這一次他不敢說出口呢?
“我給你的那一匣子書,你可看了?”其實她想問的是,裡面的生辰帖他可見到了?
“這段時間事情多,還沒來得及看。你若是需要,我今日讓有為給你送回去。”
“那你可看到東西?”
“……沒有,匣子都未打開過。”
“你真的沒打開?”
她的目光炙熱,一看仿若能看透人的内心深處,陸巡低下頭,看着桌上茶杯袅袅霧氣,“沒有。”
無力感席卷而來,白頌竹眼中微酸,噌的站起身來,走到門口迎上捧着糕點的孫僅,他疑惑中帶了幾分詫異,“白姑娘,這是要走嗎?”
白頌竹頓了頓,腦中倒是升騰起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來。她笑了笑,道:“當然不是,隻是看你許久沒回來,想去看看怎麼回事。”
孫僅面色一紅,道:“他家點心十分緊俏,便多等了一會。哦,你嘗嘗這家新做的櫻桃酥。”
“好啊,”白頌竹拿了一塊櫻桃酥放在嘴裡,不住地點頭,笑得十分甜:“嗯,确實很好吃。多謝孫公子了。”
“白姑娘叫我孫僅便好。”
“好,孫僅。”白頌竹笑眯眯地叫了一聲。複又坐回位置上,斜眼瞥了一眼旁邊陸巡,繃緊着一張臉,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
茶桌之上,白頌竹和孫僅聊了很多,從美食美酒又聊到了各自去過到哪裡,她驚喜地發現,她去過的很多地方孫僅竟然也去過,她吃過的很多東西孫僅也吃過,兩個人的成長軌迹意外地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