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得倒美!”趙珩禦咬了咬牙,心緒被這幾句話攪弄得翻湧不息,閉了閉眼,好一會兒才将躁動的心平穩下來,這才道了一句,“好,我可以不殺他。”
“我說的是放了他!”
“我留他一命已經是仁慈了!别得寸進尺!”他聲音帶冷,“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他伸手覆在白頌竹的臉上,扳指貼在皮膚上,透着一股涼意,“留下他,你才能乖乖呆着我身邊。這麼好的人質,我怎麼能放手呢。”
白頌竹咬了咬牙,她知道這已經是趙珩禦可以接受的底線,若是再繼續下去,興許他真的會不管不顧,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哪怕心中再不情願,她還是道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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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船已經抵達了王城。
白頌竹和玲珑是被趙珩禦身邊的侍衛周駿帶下船的,自從上次一别許久不曾見過這人,他還是總闆着一張臉,看起來一副冷峻的模樣。
周駿駕馬車帶她們離去,等到了地方,白頌竹卻發現她們正在王爺府的後門。上一世,白頌竹是随着趙珩禦從正門進的四王府,而這一世倒像是做賊一樣,偷偷摸摸的。
回到王城後,将近一月有餘,白頌竹都沒有見過趙珩禦。他似乎很忙的樣子,也沒有時間顧及她。想想也是,他回到王城,正好在太子的眼皮底下,處境便更加艱難。上一世的這個時候,他已經有了白家作為助力,倒是還有些底氣同太子抗衡一番。但是如今他還想要反敗為勝,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不過趙珩禦不來才好,見到他一準兒沒有好事,她還想自己舒舒服服過上幾天的好日子。雖說,趙珩禦把她扣在身邊,不知他會想什麼辦法來磋磨她。不過這些日子,她倒是過得很不錯,雖然隻能在王府的一間小院裡活動,倒也算是衣食不缺。玲珑這丫頭十分讨喜,同她一樣就好一口好吃,經常外出打包美食帶回來給她。
在王府的這些日子,身子養好了甚至還胖了幾斤。唯一讓她惦記的便是陸巡,她困在院子裡,什麼消息都不知道,能見到的除了玲珑就是周俊,玲珑是一問三不知,周俊又是個悶葫蘆。趙珩禦人不怎麼樣,但起碼說話算數,一時半會兒陸巡還是安全的。隻是他能把人藏在哪兒呢?
不同于津洲,這個季節王都的天已經很冷了,幹冷的溫度讓白頌竹養成了睡懶覺的習慣,在床上半眯着眼,旁邊的暖爐熏得渾身暖暖的,半睡未睡時,玲珑推門而入帶着一股外頭的寒氣,吹醒了這股瞌睡。
玲珑渾身帶着冷氣,面頰凍得有些泛紅,興奮地道:“姑娘,外頭下雪了!”
白頌竹自小在南方長大,還從未見過雪,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探着頭向窗外看去,大雪如鴨絨般撲簌簌而落,積雪壓彎了枯枝,零零散散從枝頭簌簌墜落。
白頌竹眼中亮晶晶地道:“玲珑,我們去玩雪吧!”
兩人在院子忙活了半天,終于堆起來一個雪人。拍打幹淨手上的雪,白頌竹凍得鼻子通紅,叉着腰看着她們的勞動成果。
“真不錯!”白頌竹自誇道,玲珑附和着點頭,視線一掃,又歎了一聲,小聲嘟囔道:“可惜院子太小,堆個雪人就沒什麼雪了,我還想打雪仗呢。”
玲珑還是個孩子,正是愛玩的年紀,同白頌竹一樣是南方來的,自然對下雪沒什麼抵抗力。隻是小院的活動範圍确實有限,玩得實在是不盡興。白頌竹拉過玲珑偷偷密謀什麼,玲珑眼中一亮,兩人一拍即合。
玲珑蹑手蹑腳地走到門口,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周侍衛,周駿疑惑地轉過頭,白頌竹忽然從玲珑身後冒出頭,将手中的散雪潑到周駿,趁着他擦着臉上的雪,白頌竹大聲笑道快跑啊!手上拉着玲珑往外面跑去。周駿掃落臉上的雪,兩人已經跑出幾步遠,便立刻跟了上去。
直到跑到一處林子裡,才被周駿攔下來。
周駿沉臉,道:“白姑娘,跟我回去。”
白頌竹不慌不忙地笑道:“既然出都出來了,出來一會和出來半天也沒什麼區别。那小院實在太小了,我和玲珑隻想好好打個雪仗,周侍衛就通融一下。何況也有你在這裡看着,還擔心我跑了嗎?”
周駿皺眉,還要說什麼,卻被白頌竹搶過話頭:“周侍衛你放心好了!這裡離小院也不遠,周圍也沒有什麼人,你不說,我不說,王爺也不會知道。我們隻是打個雪仗,玩夠了就回去。”也不等他反駁,白頌竹已經拉着玲珑開始打雪仗。
兩人彎腰撈起一柸雪團成球,揚手一扔,雪球在空中劃過一個圓潤的弧度,啪嗒一聲砸在對方身上,彼此追逐嬉笑快樂得不得了,愉悅的叫喊聲。
周駿有些無可奈何,雙臂環着胸,站在原地看着她們兩人。
偶爾雪球砸在他身上,碎成雪塊落在黑色衣衫上,他低頭,伸手拂幹淨,再擡頭,卻發現眼前已經沒有白頌竹的身影,神色頓時一變。
“白姑娘去哪兒了?”
玲珑正蹲在地上團着雪球,聽到這一聲擡起頭,看到周駿陰沉臉,愣了愣,結結巴巴地道:“姑……姑娘說要她做一個大雪球,人就在那邊啊。”
她伸手一指,指向的方向卻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