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如這樣,你請我吃栗子糕,我請你糖餅,這樣叫有來有回,可好?”趙珩禦垂眸看着她,道了個“好”字。
“那王爺去買栗子糕,我就不跟着進去了,我在賣糖餅的小販那裡等你。就在點心鋪子門口,你一回頭就能看到我了。”
趙珩禦微微皺着眉,白頌竹一雙含笑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口中的那一個“不”字卻怎麼都說不出來,鬼使神差一般點了點頭。
趙珩禦同白頌竹各自分開,進鋪子前回頭看了幾次,看見白頌竹直直地向着糖餅攤子走過去,自己這才進鋪子裡,待買完栗子糕走出門,那一抹身影仍然糖餅站着,垂着腦袋,似乎在猶豫要挑哪一個才好。
趙珩禦停下步子,看着她的背影好久,蓦然騰起一股暖流,心中的一處荒蕪似有什麼蠢蠢欲動。
唇邊沁起一抹笑意,向着她的方向邁步而去,有馬車從眼前而過,趙珩禦駐足等待,馬車過去後,他才站在那個身影背後,伸手輕拍她的肩膀,待她轉頭後,趙珩禦一下愣住,此人并非白頌竹,而是另一個穿着相同的年輕少女。
少女看到趙珩禦,微微紅了臉,羞澀地道:“公子有事?”
“認錯人了。”
少女垂頭,帶着糖餅怅然離開。
賣糖餅的小販正低頭數錢,眼前多了影子,笑着擡頭:“客官,來個糖……”對上趙珩禦陰郁的目光,笑容頓時僵硬在臉上,怯聲道:“您有什麼事兒嗎?”
“剛才來這裡買糖餅的姑娘呢?”聲音比寒冬還要冷上幾分。
“那姑娘買完就走了,小人也沒有注意。”
“去哪兒?”
“不……不知道。”
“呵”趙珩禦冷笑了一聲,轉身離開。走了幾步,看到縮在角落的小乞丐,直接将手裡的栗子糕扔進了他的碗裡,小乞丐眼中泛着光,捧着碗千恩萬謝。
趙珩禦揚了揚手,便有幾人湊到他跟前,垂首聽令。
“去找,翻遍整個王城也要将她給找回來!”
白頌竹買完糖餅,趁着趙珩禦不注意的間隙,偷偷地登上糖餅攤子旁邊停着的馬車。馬車上除了棠梓瑤以外,還有陸巡。這是他們早已計劃好的。
陸巡的臉上依然蒼白,唇上都沒有一點血色,唯有那雙笑眼在看見她時迸發光彩,他喉間輕輕溢出一句:“阿竹。”這一聲,似乎讓白頌竹再也繃不住,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裡,手中真實的觸感告訴她,這是實實在在的,不是做夢。
棠梓瑤看着他們,臉上一紅,撇開視線,“單獨約個地方很容易被發現,隻能這樣了。馬車不會停下,一直繞着王城。你們聊,我在外面等着。有事叫我。”
“棠姑娘,”白頌竹看向她,“多謝你。”棠梓瑤笑了笑便鑽出車廂裡。
車裡便隻剩下了她和陸巡。
“我還以為今日會撲了個空,想不到還是見到了你。”
陸巡眼中含笑,柔聲道:“我怎麼可能聽不出你的笛音,笛音中的密語還是我教給你的。”
那日白頌竹讓玲珑替她送點心給棠梓瑤,送點心是假,讓她帶回一支笛子才是真。陸巡博覽群書,曾在書中見過有人以音傳訊,頗感興趣,便自己研究了一套密語,教給了白頌竹,也隻有他們兩人知道笛音中信息。
白頌竹在王府中每晚吹笛,說是打發時間,其實是在向外界發布信号。白頌竹記得曾經棠梓瑤說過,她安排了人監視着王府的一切,其實白頌竹也不确定發出這樣隐晦的信号,那人能不能得以察覺,再将此事告知棠梓瑤和陸巡,但是總好過她日日待着王府中,什麼都不做的強。
不過幸好,她的努力沒有白費。
陸巡眼眸深深,恨不能将她的模樣刻在眼中,伸出手的撫上她的臉頰,憐惜地道:“我聽棠姑娘說,趙珩禦将你關在一個小院中,讓人時刻盯着你。阿竹,你受委屈了。”
他這個人啊,明明自己被折磨得快沒了半條命,卻還問她是不是受委屈了。白頌竹咬着唇,猛地搖了搖頭:“沒有,我什麼事情都沒有。趙珩禦隻是關着我,沒做什麼,最多就是讓我吃了幾天白粥,餓了幾天罷了。”
陸巡意味深長地一笑:“他果然對你狠不下心。”
嗓子一癢,捂嘴咳了幾聲,白頌竹拍了拍他背,替他順氣。他看着比以前虛弱了很多,之前她尋了好多藥膳和方子送給陸巡,好不容易将他養得胖了些,如今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了,頓時心裡恨得牙癢癢。
“趙珩禦這個混蛋!竟然将你關在诏獄,實在可惡!”
陸巡止住咳嗽,虛弱一笑,“如今我也出來了,你也不用那麼氣。他那麼待我,不過是出于一個小男人的嫉妒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