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到嘴邊硬是改了的話,還是忽然不想看他的行為,都是因為不想看透羅念對她的感情。
可惜現在她還是看透了。
因為那雙望向她的眼神太專注太認真了,本來在早上他們對視的時候,嚴簡憶一個沒注意差點就通過他的眼睛看透了他的心。
她閱人無數,羅念眼睛裡的專注和認真代表了什麼她不可能看不懂。
其實在羅念剛回來的時候,嚴簡憶就發現了羅念對她的感情不太純粹。
這裡的不純粹不是說羅念對他的感情裡摻雜了利益,隻是單純指一種感情不純粹,他對她不單單是友情,也不單單是把她當成了如親人一樣的朋友。
他對她似乎有摻雜了占有欲的愛,是一種會讓人變得自私,又會讓人變得大度的愛。
嚴簡憶知道這種愛是什麼,但她不願意羅念也對她有這樣的愛。
他們是朋友,他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相伴成長了很多年,雖然中間也鬧過别扭,但她把羅念當成了她的朋友,這點千真萬确。
就算她不會對羅念有多好,但她也不想傷害他。
如果不去特意想羅念種種行為背後的動機,如果特意控制不看得透徹……嚴簡憶就能說服自己他們之間隻是友情,羅念隻是把她當成了重要的家人,所以才會格外地在意她。
嚴簡憶最擅長說服自己了,基本沒費多大的力氣,她就相信了羅念隻是把她當成了家人。
甚至在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想過或許羅念隻是弄錯了他對她的感情,隻要讓羅念待在她的身邊,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認清他對她的感情了。
但羅念有沒有認清感情不知道,反正她是相信了她為他找的借口。
然而事實是羅念對她的感情從沒有變過。
嚴簡憶看着羅念的雙眼,此時此刻,她清晰地看到了羅念對她的感情,他愛着她。
這可不是件好事。
想把一顆心獻給她的人往往都得不到他們想要的好下場,一是因為她很容易玩膩,二是因為她的某些惡趣味,無論是一還是二都會變成利刃無差别攻擊那些獻給她的心。
不過把心獻給他人的行為,本身就是個不明智的,愚蠢的,會傷害到自己的事。
她不想知道羅念對她的感情就是為了不傷害他,隻要忽略羅念的心,就算她不能保證羅念不受傷,也能把傷害降到最低。
這下可好了,嚴簡憶無聲地長歎,她接下來應該怎麼對待羅念好呢?
在還沒有徹底發現羅念對她的感情時,她還能把自己騙過去,但現在她都發現了,就算她能再把自己騙過去,羅念一直不遮掩那些感情,她總有一天會再次發現的。
真是難搞啊。
嚴簡憶有些頭疼。
羅念注意到她臉上的笑容消失,又見她一直沒說話,沉默地站在門邊看着他,他下意識地以為是嚴簡憶身體不舒服,無法抑制的擔憂起來。
他着急地站了起來,氣息不穩,喘着粗氣問:“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
但凡他理智一點,都能意識到方才嚴簡憶微微低頭看着他的神情,和在生意場上衡量某個人有沒有價值、某個合作值不值得的表情一樣。
還帶着不明顯的高高在上和玩味。
嚴簡憶看他朝她走了過來,揚了一下眉毛,“我看着像是身體不舒服嗎?”
她攤開一隻手,“我隻是在檢查你訓練的認不認真,作為你的雇主,我想我應該有檢驗你訓練成果的資格。”
羅念剛提起來的心因為輕飄飄的兩句話回到了原位,“你當然有。”
“坐着看吧,站着累。”
說完,他就要繼續去訓練。
嚴簡憶慢騰騰地往按摩椅那邊走,目光卻一直停在羅念的身影上。
一個危險的主意在她的腦海裡浮現。
當一個人喜歡上另一個人的時候,不管那個人是什麼樣,基本都會産生一種僥幸心理,會讓人覺得或許我是對方心裡特殊的存在,也可能是或許我可以成為對方心裡特殊的存在。
這兩者都差不多,都是蒙蔽自己,欺騙自己。
羅念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了,也不是不知道她是怎麼對待她的那些男朋友的,她從不在男人身上浪費感情,羅念不可能不知道這些。
明知道這些,但還對她抱有那種感情應該就是有僥幸心理。
僥幸心理也分很多種,無論是哪種嚴簡憶都能用這個方法解決。
她要把他的僥幸全打破,要讓他徹徹底底地認清現實,收回沒有用的感情,别因為這些有的沒的就随便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