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世星傾了傾身,道:“怎麼回事啊?剛不是還挺正常的?”
兩人離得近,男生幹淨清爽的氣息,混雜着溫熱的鼻息直直撲來。
蘇嘉心想,确實做不到像你一樣。
這人心未免太大,被連累了也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而蘇嘉一想到因為自己的原因,影響到了宋雲,就很難保持冷靜,即便她無事發生。
遊世星忽然歎了口氣,眼尾不知是不是故意耷拉下來,一副看起來挺可憐的模樣:“我這被誤傷的還沒開始傷心呢,又得被老師罵又得跑圖書館來寫檢讨的,還真是可憐。”
老師有說你一句嗎???
蘇嘉:“……”
原來不是不在乎,而是還沒等到計較的時候。
“我都這樣了。”遊世星幽幽地說:“你是不是該補償我點什麼?”
“……”
我補償你,誰來補償我?
“遊世星。”蘇嘉可不想順着他,一字一句緩慢地說:“有沒有人說過,你說話很跳脫?”
“驚喜嗎?”遊世星挑眉笑:“你是第一個。”
跟他在一起時,蘇嘉經常能體會到被噎得說不出來話的情形,仿佛語言系統退化了似的,好半晌都啞然。
見她表情實在複雜,難以置信又摻着幾分懷疑人生,遊世星笑得不行,肩膀都在顫抖。
不知為什麼,看到她臉上表情豐富變化,他心裡總會産生一種愉悅的感覺。
就好像在精心呵護一株植物,見證它從了無生機的樣子,一點點變鮮活,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蘇嘉面無表情地想:還補償?等着吧。
她本想繼續寫,然而旁邊遊世星卻笑得停不下來,絲毫不懂得收斂,自胸腔傳來的悶悶低笑聲直直往她耳朵裡鑽。
莫名地,蘇嘉一向高度集中的專注力就這麼被打亂了。
這麼下去,再來兩個小時,估計也毫無進展。
她歎了口氣,還是松了口,思考了一下說:“不如我幫你點撥幾句怎麼寫檢讨?”
聞言,遊世星有些意外:“你寫過?”
“……沒有。”蘇嘉誠實道,“但我儲備的理論知識充足。”
她高中的時候聽班裡的男生讀過,雖然沒親自寫過,但也算了解不少。
“那我不要。”遊世星扯了扯唇,失口拒絕了。
不要算了。
蘇嘉坐正身子,懶得奉陪了,拎起筆開始埋頭寫,細細的水筆夾在指尖,襯得手指更加纖細。
紙張上娟秀的正楷橫排展開,勁道舒适大氣,像她的氣質一樣,讓人徒生好感。
她寫得認真,即便偶爾會停下筆思考,目光也始終停留在紙上,連個眼神都不帶往旁邊看的。
遊世星見她這樣,忽然不滿起來。
他這麼一個絕世大帥哥坐在身邊,不說無時無刻盯着看,起碼也該給點應有的反應吧?
結果她居然還能無視到底,寫點莫須有的檢讨?
“喂。”遊世星憋屈地發出一聲。
蘇嘉恍若未聞,繼續悶頭寫着,筆身動得飛快,甚至寫出了殘影。
遊世星不甘心地湊到她面前,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大有你不搭理我、我就不挪開視線的架勢。
盯了半晌,他目光從她眉眼移動到下颌,漸漸得出了她睫毛長得過分、右鼻翼有顆不明顯的小痣,唇色過淺、唇瓣過薄,等幾條結論。
結果她愣是不為所動,就是能做到強行無視掉他,他沒轍地輕啧了下:“這麼狠心啊?理都不理我?”
蘇嘉依舊無動于衷。
遊世星動了動身子,視線依然停留在蘇嘉臉上,但桌子下面的一雙長腿卻曲起,跟個和人置氣的小孩似的,欠欠地用膝蓋碰了碰她的小腿。
笑話,遊大少爺什麼時候這麼憋屈過,當然不可能放任别人不理會自己。
蘇嘉平靜地往旁邊挪了挪椅子。
遊世星上半身跟着她往這邊靠了靠,兩手從兜裡拿出來,一手搭在椅背上,另一隻胳膊伸長,掌心捂住她下面的紙張。
那手膚色冷白,骨節分明,手背青筋凸顯,故意似的擋住了她下面的紙張。
黑色的油墨堪堪停在他手邊,蘇嘉無法繼續往下寫了,這才擡起了頭。
男生眉眼耷着,眉骨線條清隽好看,憋屈的時候會無意識地蹙眉,因而眉骨會更加明顯。
有那麼一瞬間,兩人像是高中時的同桌,男生會通過各種方式找存在感。
但有些奇怪,如果對象換成了遊世星,她居然算不上多讨厭。
遊世星撇了下嘴角:“真不補償我?”
蘇嘉耐着性子說:“不是你自己不要的嗎?”
“那你就不能換一個?我這都寫了一半了,哪還用得着您來點撥啊?”
男生語氣一如既往懶懶散散的,但細聽又仿佛帶了絲不易察覺委屈的意味。
遊世星垂了垂眼,又道:“有點誠意行嗎,蘇嘉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