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忍辱(二)
彩絹手捧熱粥,輕柔地一勺勺遞進女兒口中,疼痛纏身卻默不作聲,隻為給女兒樹立堅韌榜樣,一人身兼父職母責。
女兒忍受着病痛,她告訴女兒疼痛是會過去的,等疼痛過去的時候,便一切都好了,即使女兒生病了疼痛的時候,女兒一遍遍喊着“身子疼”“喉嚨疼”,疼得哇哇大哭,但等疼痛過去,秦知意就會懂事地說:“阿娘,我不疼了。”
喂飯猶如在喂藥,彩絹一想起孩子每天都要吃藥,心酸得落淚。秦知意伸出瘦弱小手,輕觸母親臉頰,稚聲詢問:“阿娘,何故淚落?阿意今日已無痛楚,莫再傷心,你若垂淚,阿意亦将難抑。”
三周歲的女兒很會說話,話也說得很流利,彩絹喂完飯,給女兒講故事,今夜講的是兔子娘和兔子寶寶的關于愛的故事,故事畢,秦知意甜聲道:“阿娘,吾亦愛汝!吾之愛,如那兔兒般廣闊無垠。”言罷,仿兔兒狀,雙臂舒展。
“我對你的愛有這麼多。”彩絹也張開雙手,和女兒擁抱,并親吻了女兒的額頭。秦知意知道自己應該要睡覺了,道,“阿娘,晚安。”
“晚安!”将女兒哄睡,彩絹也并沒有離開房間,在一邊守着,她女兒的病一旦夜裡發作,夜裡沒人看着很容易出事。大夫說,秦知意最多活到六歲,這也就是秦司徒肯定她女兒死掉,他都不會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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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府,安然在東院自己的房間聽着小然等人查到的消息。
原本以為憑借自己對許昌的熟稔,他能如明鏡高懸般洞察一切,将案子查個水落石出,從而赦免自己的小舅子。然而,眼下的局勢卻顯得撲朔迷離,若蕭姨娘的消息确鑿無誤,許昌恐怕不會輕易放人,如此一來,便需得她親自披挂上陣了。
小然道:“死者名叫張大,是一個農戶,平日就喜歡飯前喝點小酒,但常常喜歡在家喝酒,據死者的妻子說那夜張大心情不好才會去酒店裡喝。”
安然問:“心情不好?”
小安補充道:“據張大的鄰居們所言,他們于當夜聽見了孫氏的責罵聲,斥責張大無能,既掙不來錢财,又隻會将怒氣撒在妻女身上。張大不堪其辱,憤而離家出走,來到了朱氏小酒館,借酒澆愁。随後發生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張大因口無遮攔,罵了正在飲酒的安枝晉,結果兩人大打出手,安枝晉一拳之下,竟将張大打死了。”
“這麼看來是五哥哥失手打死人,應該算過失殺人,怎麼說是故意殺人?”
小然繼續說:“不,據唯一的目擊者聲稱安枝晉就是故意要打死對方,安枝晉與張大起矛盾就喊‘看我不打死你這個王八羔子,我打死你’,安枝晉說了這樣的話。”
“唯一的目擊證人是誰?”
“巧了,正好是萬年縣衙的捕頭常淮。所以他的口供信服度很高。”
安然内心要吐口血,竟然是曾經為原萬年令徐圖之辦事的常淮,當年常淮還抓過她進縣衙。徐圖之當年因貪污受賄和為外甥作僞證的罪而被流放,但長安本地人常淮隻是為主子辦事,沒有大錯所以并未治罪。
與徐圖之共事多年之人,安然對其口供心存疑慮。
“仵作怎麼說?”安然喝了口茶說。
“這個屬于内部機密,便需要小鬼們夜裡去偷看驗屍報告了。”
安然道:“不用這麼做。”
身邊的女侍衛們又不是賊,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沒必要,驗屍報告放在哪裡她們也不清楚,不必做這種浪費時間的事情。
她道:“已經很久沒見過許大人了。小然,你替我去約他,就說顧烨的娘子有關于案件的事情想對他說,其他便不必說了。”
她找許昌主要是為了談安枝晉的案子去的。
陸真回去的次日,蕭姨娘便帶着安雯來國意成衣鋪求她出手幫助。這在安然的意料中,大房巴不得安枝晉早點死,怎麼可能幫助二房的人,唯獨她跟陸真關系還不錯,與安枝晉關系也還行。
安雯深知其非冷漠無情之輩。
安然心裡已經準備盡自己所能去查案,但在答應她們前故意為難地說一句“五哥哥的案子畢竟出了人命。人家看見是五哥哥打死了人,我就算托夫君的關系去幫助五哥哥,也未必能把人救回來。”
如此提醒,免得她們誤以為救人輕而易舉,進而忘卻感恩之心。
若安枝晉真乃殺人兇手,縱有萬般理由,亦不可包庇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