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呲着牙,從喉嚨深處發出嘶啞的低吼,一口朝溫良咬了過來。
溫良不退反進,舉起菜刀用盡力氣朝面前劈了過去,給狼留下一道貫穿鼻子和下巴的血痕。
狼吃痛反而被激發出獸性,驟然暴起,飛撲向右,咬下溫良一塊皮肉。
溫良用菜刀尖直戳狼眼,逼迫狼松開嘴,接着向下一揮,砍傷了狼的前腿。
狼一個趔趄,身體失去平衡,向前倒去。就着去勢,它一口咬向溫良咽喉,被菜刀擋住。
生死一線。
溫良的左臂在流血,鮮紅的血滴滴答答落在雪地,染紅了白雪。她全身力氣都在雙手之間,拼了命的架住菜刀。
身體的暖意順着血液不斷流走,溫良感覺眼前發黑,頭暈目眩。這是失血過多的症狀。
架着菜刀的手開始發軟變冷。
我要死了嗎?她想。
“姐妹撐住,我來救你了!”
這是從哪兒傳來的聲音?溫良迷迷糊糊一看,一個小胖子端着一個大鐵鍋悲壯地向狼頭砸去。雪天,狼的皮毛濕滑,鐵鍋順着皮毛下滑,隻砸到了脊背。
這隻狼被轉移注意力,一轉頭咬住小胖的手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胖慘叫起來。
溫良還沒來得及反應,狼便前爪一掀,把小胖壓在身下,一口含住他的咽喉。
小胖扭動了一下,不再慘叫。
一股激流從腳底直湧向天靈蓋,身體裡有一股氣到處亂竄。溫良隻覺得渾身發熱,脊骨處燒得發燙,身姿變得前所未有的輕快,力氣也驟然變大。她手舉菜刀,飛蹬上背,騎在狼的身上,一把按住它的頭。接着左手揪住狼的皮毛,右手砍向它的脖頸。
一刀下去,血液從脖頸處噴薄而出,濺了溫良滿臉。狼的四肢抽搐了幾下,口吐白沫,緩緩倒下。
溫良又在要害處補了幾刀,眼看着狼徹底斷氣後,立刻上前查看小胖的傷勢。
小胖的咽喉處有一道傷口,幸而并不深,隻是往外滲着血。
“醒醒,醒醒!”溫良把小胖拍醒,抓起一把雪敷在他的傷口處,又如法炮制地處理了自己的傷口。
小胖迷迷糊糊睜開眼,神色由迷茫轉為悲痛,言語中帶着兩分痛心三分後悔四分不可置信:“姐妹,你這麼快也來黃泉路陪我了?”
。。。
他很快回過神來,龇牙咧嘴地給溫良來了一個熊抱,涕淚橫流:“我們活下來了!我們活下來了!”
溫良愣了愣,拍了拍他的背。
奇怪,身體怎麼這麼燙?之前那股氣非但沒有消停下來,反而愈演愈烈,以溫良為圓心的空氣中竟然出現一個氣旋,數不清的氣勢如破竹地朝溫良體内沖去。
氣越來越多,溫良有些呼吸不過來,胸口處悶悶的,感覺快被撐炸了。
小胖眼看着溫良渾身冒汗,皮膚發紅,鼻子一酸,又要掉下淚來。
“别慌,”溫良沙啞着嗓子:“扶我坐下來。”
體内的無數股氣依舊在五髒六腑間莽撞地橫沖直撞,溫良盤腿坐下,閉上眼睛沉下心神,試着安撫梳理它們。那些氣依然肆無忌憚地到處流竄,一道道猛烈沖擊着心肺經脈。溫良隻感到渾身發熱,全身經脈、五髒六腑都越來越燙,身上裡裡外外沒一處不痛,四肢也使不上勁來。
她蜷縮着身子躺下,指指自己發紅的皮膚,沙啞地笑道:“你看我現在,像不像一隻蝦?”
小胖都要被急死了。他在原地走來走去,想去碰溫良又不敢,索性拖着狼屍,圍繞着溫良拖出一道又一道血痕。他把火堆移到旁邊,舉着火把高呼:“有人嗎——救命!有人嗎——救命!”
要麼來人要麼來狼,隻能賭一把了。
不知過了多久,溫良眼前發黑快要支撐不住,一陣破風聲傳來。一襲白衣飄然而至,足尖點地,緩緩落下。寬大廣袖潇灑一揮,背在身後。
來者顧不上寒暄,蹲下身搭上溫良的手腕,皺眉沉思了幾息,旋即盤腿而坐,左手食指中指并攏伸直,其餘三指屈攏于手心,掐了一個劍訣,指尖虛虛在右手手腕上一劃,放出血來。
他單膝跪下,右手放于溫良嘴前。溫良聽憑身體本能,不客氣地吮着他的血。一股清涼的氣順着血液進入她的身體,所到之處,那些躁動的氣都被溫和地安撫下來,安安分分地順着經脈流淌。
一股奇異的能量充斥全身。肺腑、經脈和外部傷口被這股能量修補着,渾身上下清涼暢快。
溫良感覺整個世界都清明起來,無數的細節,無數細節的細節,各色各樣的“氣”,溫良都可以感覺到。她試着感覺自己身體,發現一條似水若霧的小溪在經脈間流淌,五座極其狹小的宮殿分布體内,正對應五髒。五座宮殿都殿門大開,小溪從中緩緩而過。
溫良正想表達感謝,一擡頭對上一雙眼睛,當場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