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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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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良腦子裡一片空白。她在一座滿是死氣的破廟裡蘇醒,第一眼見到的人是一具屍體,更别提什麼父母。

沒有前塵,沒有來路,她仿佛是一縷孤魂。

很快,溫良就把這種念頭趕出腦海。沒有來路又如何?赤條條了無牽挂不正是好事?至于那具屍體,溫良喉頭微動,伸出手摸了摸揣在懷裡的小錘子——那具屍體總給她一種奇妙的感覺,有機會她一定要把它調查清楚——她有預感,屍體與她的舊時經曆一定密切相關!

晏玠沒有說話,兩汪清水般的眸子此刻沉靜如深潭,靜靜望着皓月,看不出來在想什麼。

此時此景,三人竟在一輪圓月下無語凝噎。

**

兩天的休沐一晃而過。不管願不願意,稷下學子們又得投入到緊張的修煉學習中。

溫良每天早上卯時四刻起床,洗漱完後傳送至大殿二樓買早飯,用紙袋打包早飯後排隊等傳送陣到杏林外,再一邊解決早飯一邊穿越大片大片的杏林到達教室,把紙袋扔到渣鬥裡,一邊用顧汀溪給的手絹擦嘴一邊趕在晨鐘敲響的最後一下不緊不慢踏進教室。

沈岑跟顧汀溪跟她一起踩點過兩次後就分道揚镳,依舊早起早到。不過這絲毫不影響她們對溫良總是踩點卻從未遲到的壯舉的敬佩之情。同學和長老從一開始的驚訝到如今也已習以為常。對溫良的稱呼也從“溫同學”變為“踩點大王” 。

溫良暫時放棄了通過麒麟榜賺取孔方泉的做法。稷下學宮的入學測驗有沒有搞錯?就她這還算根骨奇佳?溫良引氣入體的速度的确很快,但經過明庭不懈的魔鬼訓練,班上幾乎所有的學生引氣入體成功,自己的優勢蕩然無存。

而其他課溫良絲毫沒有天賦。那天符箓課,在魚寒雨教完護身符的畫法後,坐在溫良旁邊的沈岑一次就畫成,符文色澤均勻,簡直是一氣呵成行雲流水。而直到那堂課結束,溫良也才堪堪畫成一道還算尚可的符箓。

其他課更不必說,開小差睡覺都是常态,唯一不好的是沈岑和顧汀溪上課都不跟她說話。那幾節和乙班合上的課成了溫良的心靈寄托,她一反常态早早去教室占好最後一排位置,跟小胖一起在課上聊天,從花重錦今天的胭脂顔色聊到明庭還是找不到合适的劍鞘。

今天早讀過後是煉丹課。早自習下課,溫良一行人趕往赤霄殿。今天她們終于開始進丹房動手操作,學做最簡單的炎炎熙蟬丹。

丹房在赤霄殿的偏殿裡,用銀湘葦搭的隔間,一人一間就地實操,每人一頂自帶的雙耳漆爐,底下墊着隔熱毯。溫良盤腿坐下,課本攤在地上,對着書上的指示一步一步做。

第一步,刻陣。煉丹所需的溫度并不是由凡火來提供,而需要法陣供能,不同法陣釋放的溫濕度也不同。對她們這樣的煉丹新手來說,一道烽火流金陣就夠走天下了。

溫良掏出最細的玄毫,渡上真氣,先照着書上細細描了一遍,一個烽火流金陣的粗稿打好。——她是新手才一闆一眼打粗稿,練熟了的人用不着這一步。

接下來才是重中之重。她掏出骨刀,深吸一口氣,在腦海裡快速過了一遍陣法的畫法,沉下手腕開始刻陣。刻陣隻許從頭到尾一刀完成,中間絕不能斷,刻的位置、弧度與深度都有嚴格的規定,一點兒也不能出差錯。顔色深的地方需要深刻,顔色淺的地方需要淺刻。

溫良連着刻了兩遍,第一遍後期手抖導緻線條斷了,第二遍真氣不足導緻深刻變淺刻,都沒成功。花重錦給每人備了五張隔熱毯,也不知道多少人能成功。溫良腿都盤酸了,幹脆兩腳一伸一頭躺下,休息去了。

歇了一會兒,感覺真氣恢複得差不多,她才慢吞吞坐起來,雙腿箕踞,甩了甩胳膊準備大幹一場。她又取出一張新的隔熱毯,拿玄毫仔仔細細把烽火流金陣又描了一遍,換上骨刀,一鼓作氣刻下去。一切都很順利,除了一點——最後快結束的時候溫良大喜過望,手一抖,一根多餘的線條出現——這才是真結束了。

溫良不信邪,耐着最後一點兒性子重刻了一遍。她屏住呼吸,線條斷斷續續地一根一根慢慢亮起來,甚至有幾根短路似的閃了幾下,最後還是顫顫巍巍亮着光,靈陣開始運轉。

第二步,制料。溫良從小簸箕裡揀出幾枚香山蟬蛻,換了一把竹刀将它切的七零八碎,在弱水中浸泡十五分鐘,用絹篩過濾一遍放入石榴罐裡備用。再選出成色上好的赤虬的角,同樣用竹刀碾碎,裝入甘蝸子裡濾去血水。

第三步,煉丹。準備好一切後,溫良把藥材懸停在煉丹爐上,引導真氣讓其混合均勻,等糾纏成一團褐色的膠狀物質後才下爐。她打開兩根琉璃管,從裡面小心翼翼向爐裡倒入兩道夏雷,又扯下四張金烏符利落往裡一扔,關上爐蓋,等法陣運轉。

第四步,出爐。溫良點燃兩支甘松香,脫了鞋,手枕在腦後眯着眼睛哼歌。香燃完後她慢悠悠坐起來,隔空開蓋取出成丹,放進早已準備好的槐木盅裡。她的丹藥色澤棕紅,表面上閃着若有若無的金光,香氣濃郁,還挺不錯。

溫良哼着歌端着炎炎熙蟬丹去找花重錦,路過其他丹房卻突然聽見數聲嘶啞的蟬鳴。她定睛一看,隻見金光大作,一顆通身金黃的丹藥剛剛出爐,在沈岑手中的槐木盅裡滴溜溜地轉,身上流光溢彩。她把身子探進屋裡,眼尖地發現桌上還有兩顆成色略遜的金色丹藥,對沈岑豎起了大拇指。

沈岑不好意思地笑笑,微黑的臉上出現兩朵紅霞。花重錦氣喘籲籲地跑過來,頭發淩亂,一把擠開溫良,目光在丹藥和沈岑身上打轉,眼睛幾乎要發綠。溫良識趣地退了出去,留給伯樂跟千裡馬相處的空間。

至此沈岑一丹成名,成為他們這一屆不能不提的學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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