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隻是沉默地對視了一眼,低頭,在審訊記錄上點下了一個句号。
【嫌疑人共性确認:
1.均有吸毒史,且曾直接或間接接觸過Y-10。
2.均于近日出入過白銀賭場或東部貧民窟48号區“窯子”。
追查方向:白銀賭場和“窯子”,推測為販毒點位。】
——寒冷的冬日陣風中,來接他的車輛停在了貝利面前。
他頭痛地關閉了界面,不再去回憶故事細節,拉開副駕車門,對司機張口道:“晚上好,去東部貧民……嗯?”
“等等啊,等等不好意思。”貝利剛鑽進去一半又鑽了出來,左手的工作腕表不知為什麼忽然跟發了瘋一樣震動。他瞥了眼來電人姓名,有些無奈地同意了通訊申請,“喂老兄,嗯你說……你說什麼?!”
“?”司機歪了歪頭,隻見客人忽如風中殘燭一般顫抖着。
“——快來救救我啊哥們!”那頭是西部第一警署的三級警長,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圖靈谷皇冠大道居民區,嫌疑人完全失控,殺得滿大街全是血!”
“我們一大半……外……了!沒人手!”那頭滋啦一陣忙音,警長的聲音斷斷續續,“你……你快……”
他的叫喊最終徹底被雜音淹沒了,系統自動切斷了通話。
夜幕籠罩的大街上,貝利那點相親失敗的悲傷早已煙消雲散,整張臉上血色全無。
……他開玩笑的。
他甯願繼續風平浪靜啊?!
.
鸢尾酒吧。
“有。”路納仍舊保持着疏離的坐姿,給出了肯定答案,“Y-10不是普通毒品,販售渠道獨立,貧民窟是‘窯子’。源頭似乎是一個科研組織。”
“科研組織?”海文警覺地偏了偏頭。
“不清楚。”路納是個賞金獵人,他在殺人上很專業,但其他事不太關心,“有人稱它‘火種’。”
火種。
海文思索着蹙起眉,她覺得自己似乎在哪兒聽過這個概念。
赫洛想了想,靠在椅背上,微微湊近路納,似乎想要再問點什麼;可還沒等出聲,左耳的耳麥卻倏地發出了刺耳的震響:
“緊急通話請求。”
幾人的目光都移了過來。
“東部警署問您是否要一同前往‘圖靈谷’附近開展偵查行動,探測器懷疑有極大畸變風險。”
“?”
赫洛眉頭一擰,低頭唰唰劃過消息,登時臉色一凝,很快給貝利回撥了一個電話。
一聲,兩聲。
公務系統的忙音十分短促,快速地在吧台附近回蕩,可漫長的“嘟嘟嘟——”過後,對方依舊沒有接聽。
“……什麼情況?!”赫洛果斷挂斷電話火速起身,重重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他最後一次登錄還在五十三秒前,給我接通西部警署總号!”
回過神來的海文、路納和調酒師目光彙聚,三人的思緒還悠悠飄在“Y-10來源與黑市有關”這個推論上,在遲遲地意識到某位代理人要在晚十點加班後,不約而同地歪過頭,歎出了一個“唉”的音節。
吃公家飯,真不容易啊。
銀龍道:“西部警署刑事科全員派出中,據導航記錄他們去的是同一個地點——”
他的聲音忽然向上驚恐地飛了起來,“最新一條《今日鹫都》線上報道圖靈谷皇冠大道上發出嚴重畸變預警,探測器預估為A級!”
怎麼偏偏挑在這個時候!
“明早十點我去安全屋找你!”她俯身飛快在路納唇上印下一個吻,繼而又親了親海文的額頭,“保持聯系寶貝兒,回家注意安全——拿着!”最後朝調酒師扔去一張卡,“今年的酒錢都在這了!記得給費娅卡買書!”
代理人飛一般地沖出了正門,剩下三個人在詭谲的氣氛中面面相觑。
“……又是‘酒錢’?”調酒師把卡在機器上刷了一下,緩慢念出了那長長的一串餘額,“王蛇,你們一般管這個金額的數字叫什麼?”
“買命錢。”路納言簡意赅道。
“給小費娅卡攢錢呢,留着吧。她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有小孩了。”海文最後無比留戀地嗅了嗅指尖的抹茶味,從袖口翻出濕巾,開始細細擦拭,“那我也得回去了,戴維森,我……”
餘下的話音倏然頓住——吧台正上方的天花闆,一陣急促、慌亂的腳步聲踩過,摻雜着發抖的嘟囔,如一根細線般陡然勾住了女人的注意。
她細微凝神,聽見幾秒過後傳來一計悶響,像是有具軀體被重重砸落在地;随後,腳步聲消失,房門咔哒落了鎖。
瞬息之間,清晰地捕捉到了血液濺出、刀具掉落的動靜。
義耳藍光流轉,隐沒在團團金發之下。
這些聲音原本非常隐蔽,很難穿透酒吧建築的隔音材料,因此調酒師和路納隻是有些莫名地瞅着,不知為何大專家緘口不語。
“戴維森,”而她丢下濕巾,直直地盯着調酒師,抛出了今晚的重磅炸彈,“恭喜。你的店裡也發生兇殺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