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祁。”
景緣低聲喚了一句,當即與人流背道而馳,向着山頂跑去。
不能用仙力,他累得氣喘籲籲,此時此刻他終于理解了凡人奴役馬匹的心酸。
蒼祁是有癔症嗎,住哪不好非要住在山頂,還嫌不夠冷嗎,随便找個地方鑿個洞都比那暖和。
要不是那黑影還在他手上,誰會冒着生命危險往火海裡爬啊。
“蒼祁!”
景緣大喊一聲,推開院門,一番勘察後,對着濃煙最足的地方沖了進去。
【快躲開!】
“景緣,别動!”
可惜為時已晚,房門一開,一道黑影就撞了上來,景緣跌倒在地,腦海裡閃現出諸多畫面。
還沒來得及看,就暈了過去。
夢中,一個少年向着溪流對岸揮手:“爹,我覺醒了,我以後會比你更強,你和娘由我來守護!”
“爹!”
“娘!”
熊熊大火湮滅那座房屋,無助的少年在遠處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爹,娘。”
少年的情緒傳遞而來,昏迷中的景緣也跟着喊了起來,淚珠順着臉頰滑落,不一會兒,他從夢魇中驚醒。
“你醒了?”蒼祁倚在窗前,滿院的春光透了進來。
“嗯。”景緣捂住胸口,這滿腔的酸脹感。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大火,還有那個黑影呢?”
蒼祁沒有回應,婁妩音推門而入:“有尊主在,火當然是滅了,至于你那個姘頭,早就被你放跑了。”
“什麼?”
噩耗來得太快,景緣下意識忽略了婁妩音話裡的玩笑,他手忙腳亂的穿上鞋,在地上走了兩步,撲到了蒼祁懷裡。
“你還能找到它對吧?”
堂堂尊主,不會這麼草率得讓囚犯逃走對吧?
“他對我沒威脅。”蒼祁拽掉衣服上的手,對上景緣的視線,“本座比較好奇的是,你夢到了什麼?”
夢到了什麼?
夢?
景緣似被點醒,拿起紙筆将夢中場景臨摹了出來。
婁妩音湊過去,對着景緣的筆觸左看右看,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絕無這個地方。”
整個雲天大陸,上至北極嚴寒,下至南極酷暑,就沒有她不知道的地方,許多地圖上未錄的地方,她都輕車熟路。
這張圖上的山水格局沒有一處能對上,她見過那麼多隐世部落,沒有一個衣服上繡有這種四不像花紋的。
“稀奇,真是稀奇,你做個夢怎麼能夢得如此清楚,還一點沒忘。”
景緣尴尬一笑,被他夢到就已經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了,上次做夢還是在五百年前。
“我天生記憶力好,過目不忘。”
蒼祁走到景緣身後,出手将畫紙抽走:“我倒是想起一個人,他也過目不忘。”
婁妩音挑眉:“你是說……”
陳舊的倉庫門被打開,腐朽的味道撲鼻而來,景緣和婁妩音很是嫌棄的捂住口鼻,向裡面走去。
“尹卷通,年歲不詳,魔宮裡傳說他是自上古就存在的人,上通天文下曉地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我遊曆的許多地方都是他推薦的。”
遊離的燈火零星亮起,座椅上躺着一個抱着書簡睡着的人。配合着視覺的沖擊,惡臭味更強烈了。
婁妩音悶聲道:“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愛幹淨。”
“為什麼?”
“因為廢寝忘食。”婁妩音嘴角一抽,她當時問的時候對方就是這麼回答的。
景緣看向桌角上長毛的碗筷,這看起來并不像廢寝,更像是懶得要死。
熟睡的人轉醒,支着腦袋看向來人:“何事?”
“我找這個地方。”
景緣憋着氣把畫紙遞了過去,他總算是明白他前日剛到的時候為何沒人在意他的着裝了,原來還有一個比他更過分的。
隻是看了一眼,尹卷通就把紙張放下,視線在幾人身上遊走,最後落在蒼祁臉上:“是千流村。”
“在哪?”景緣急問。
“沒了。”
“嗯?”
“這是上古之地,大戰後不久徹底消失。”
尹卷通擡手,虛空中出現一道裂痕,他從裡面掏出一枚玉簡,扔進了景緣懷裡。
已經不在路面上了。
星耀谷,耗時數十天,浮光宗弟子清理完戰場,正要撤退,卻被腳下的場面所震到。
“怎麼了?”
虞水眠聲音溫柔,順着落隊弟子的視線看去,瞬間臉色一變。
“師姐,怎麼還不走?”
雲在青也飛身而來,向下俯瞰。被推平的地面上,一個巨大的紋路蔓延至谷口。
山勢和水流的走向紛紛指向一個方向。
他的嘴裡緩緩吐出三個字。
“厚,德,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