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黑暗中度過了多久,屋外的敲門聲還在不斷響起。
景緣打了個哈欠,困意開始消減,室内還是暗無天日。
不對!
他猛的驚醒,搖晃着快要在睡夢中閉氣的王仁。
以前在仙界的時候,他也時長偷懶打盹,從子時開始到寅時,過了時間他就不困了,幾乎都養成了習慣。
按理說,現在早該天亮了,為什麼還會這麼黑。
景緣碰了碰王仁的手,是溫熱的,屋子裡的寒意也沒有了。
“王仁,你醒醒。”
沒反應。
“王仁,珍珠和你最讨厭的财主兒子成親了。”
手指動了一下。
景緣直接起身,王仁從他的腿上滾了下去,直直跌在了地上。
“哎喲。”王仁揉了揉屁股,屋外風聲大作,他吓得爬回了床上。
想要重新跑到景緣身上,被一巴掌無情的拍開了。
“袁大哥,我從昨晚就感覺到了,你身上真的很暖和,你是不是從酷暑之地逃出來的奴隸?”
景緣面不改色:“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王仁被問懵,敲了敲自己的腦殼:“因為那裡都是些殘缺的人,據聽說和異族有關。”
景緣沒有做聲,靜靜等着對方開口。
“你那個是不是不完整?”
王仁一點點靠近,近到呼吸就要就要交纏的時候,景緣猛的掐住對方的脖子,将人按在了床上。
“你的孩子也是不完整的嗎?”
王仁想要掙脫,卻發現自己使不出半分力氣,看向景緣的瞳孔瞬間變得血紅起來。
良久,一個陰冷的女聲傳了出來:“你是怎麼發現的?”
景緣長舒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道:“你連他手指都沒控制住,還要問?”
随便說一句珍珠死了,都用不着邪祟動手,他自己就去跳海了。
“放開我。”
“不可能。”
“你今日幫他們,你會後悔的。”
“還回來。”
王仁的身體僵了一下,癱倒在床上,光亮從窗外慢慢透了進來。
浪花打在淺灘上,海水退潮,數不清的屍體擱淺在岸邊。
“爹!”
“祖父!”
“阿姐!”
泡發的屍體早已面目全非,可村民卻能一眼認出自己的親人。
紫陽觀的道長趕到的時候,衆人滿眼錯愕,目光呆愣,就那麼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們回來了!”
“他們回來了!”
“他們回來了!”
……
一模一樣的聲音此起彼伏,聽了一晚上敲門聲的小道長,頭痛欲裂。
那老道士拂塵一揮,小道士瞬間清醒了過來。
“師傅,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沒有。”
“可是……”
“這都是幻象,快些醒來吧!”
黑霧席卷而來,遮天蔽日,敲門聲再次響了起來。
“我的孩子四肢健全,她是個活生生的人啊,會長好的!”
“村長,村長,我的孩子在哪?我的孩子在哪?求求你還給我。”
“他是李氏的血脈,求求你們放他一條生路!”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們要關我到什麼時候。”
這哭喊聲字字泣血,聽得王仁心都碎了,他憑着光亮摸索到門邊,一個巨大的符文将他拍了回來。
“袁大哥,你在哪?”
王仁爬在地闆上一陣摸索:“我怎麼看不見日光了,我瞎了?”
“對,你瞎了。”
眼盲心瞎,景緣沒好氣的說道。他怎麼老碰到一些腦子不好使的。
那光白成那樣,究竟哪長得像日光了:“那是月光。”
王仁一聽,抽泣聲更嚴重了:“那我也該看到啊,我殘了,我給不了珍珠幸福了,一想到後半輩子她要為了我這個盲人奔波,我就心疼的喘不過氣來。”
景緣:“……”
“袁大哥你怎麼不說話啊?”
景緣閉眼,快要被你氣死了,一臉短命相,還非要死纏着人家小姑娘,殘了還想着要人伺候你。
“退親吧。”
“為什麼?”王仁的語氣中滿是不可置信,很難接受這話是從他袁大哥嘴裡吐出來的。
“你不是看她奔波心疼的喘不過氣嗎,她嫁給别人,就會享福了。”
“可……”王仁的腦袋一時轉不過來,“我怎麼辦呀?”
他家聘禮都給出去了,那是他父母辛苦勞作了十多年才攢出來的。
“你?”景緣思考了一下,這他還真沒想過,無法理解沒有媳婦就活不下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