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後山菜園,趙绮夢捏着那張朱砂繪制的求雨符,符紙上的紋路在陽光下泛着暗紅的光澤,像是幹涸的血迹。她細細感應,好似确實有微微的靈氣在順着筆迹在流動,又好似沒有。
“就...就這樣燒掉就行了?”她轉頭看向清微道長。
老道士站在一棵老槐樹下,臂彎的拂塵被風吹得飄揚起來,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心誠則靈。”清微道長一笑,表情平和,他微微眯起眼睛,顯得格外惬意,仿佛早已預見結果。
李清遠站在他旁邊雙手環抱,聞言不屑地撇撇嘴,不由得擡頭看看天色:“要我說,這大晴天的,就算人工降雨也得有雲才行啊。”
此時趙绮夢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仿佛跨出這一步會帶來一個新世界。
她深吸一口氣:“那我開始了。”擦燃火柴,點燃手上的符紙,看着符紙由符尾漸漸燃燒到符頭,用手一抛,符紙并沒有落地,而是飄揚着在空中燒盡了,燒出的灰燼在空中散落四方。
三人不約而同地擡頭望天。
起初什麼變化都沒有,烈日依舊高懸,萬裡無雲。李清遠剛要開口,忽然一陣涼風掠過樹梢,槐樹葉沙沙作響。
“起風了?”趙绮夢喃喃道,她看到山間的靈氣蒸騰起來,好似神靈打起了扇子,将水靈之氣從極遠處吹送到這片天地。
清微道長這才笑起來,不知何時站直了身體,向這片天地稽首行了個道禮。李清遠保持着仰頭的姿勢,臉上全是不可思議。
趙绮夢感覺手臂上的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空氣中漸漸開始彌漫一股奇特的腥味,像是暴雨前泥土散發的氣息,但又摻雜着某種她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像是陳年的線裝書,又像是木質在腐朽。
西北方的天際線上,一片烏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開來,裡邊好似不斷有電光閃動,卻聽不見雷聲。
“這不科學......”李清遠的聲音有些發抖,感覺世界觀遭受到了挑戰:“對流雲形成至少需要......”
他的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打斷。趙绮夢不得不伸手按住被吹亂的頭發,她看見後院的菜園裡,西紅柿的枝葉瘋狂搖擺,一些枯葉被卷上了天空。
烏雲轉瞬間已經覆蓋了大半個天空。陽光被吞噬,四周陷入一種奇特的昏暗,仿佛黃昏提前來臨。第一滴雨落在趙绮夢額頭上,冰涼得讓她打了個激靈。
緊接着,雨幕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真的......成功了?”趙绮夢愣愣地站在原地,她感受着天地間充斥的水靈氣,體内的真元也不由得加快運轉開始與天地共鳴,雨水順着臉頰流下,她不由得轉頭看向清微道長。
道長不知何時已經回到屋檐下,正捋着胡須微笑。李清遠也站在旁邊像個孩子一樣伸手去接雨滴,嘴裡念叨着:“降水量起碼40毫米每小時......這不符合氣象學模型......”
三人一起站在屋檐下看着這場奇迹,一時陷入無言中。
暴雨持續了約莫一刻鐘,然後如同來時一般突然停歇。烏雲散盡,陽光重新灑落,被洗淨的空氣中泛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
雖然這好似确實是由自己造成的,就隻用一張紙、幾筆朱砂......然而低頭看看被雨淋濕的衣角,再看看後院菜園裡喝飽了水的蔬菜,趙绮夢不由得恍如夢中。
“現在你還覺得這是封建迷信嗎?”清微道長笑呵呵地問李清遠。
大學教授此刻正念念有詞說着一些普通人難以理解的科學定理,聞言擡起頭,眼睛裡閃着疑惑又興奮的光芒:“不,這太神奇了......”
“你的量子力學又要出場了?我記得你是教化學的。”老道士揶揄道。
“聽我說完!”李清遠激動地比劃着,“朱砂的主要成分是硫化汞,HgS,現代化學證明,硫化汞在480°會發生相變,說不定汞原子在燃燒的高溫下形成特殊晶格結構,與空氣水分子的氫鍵産生量子糾纏效應,就像酶促反應中的活性中心......”
清微道長好神在在,慢悠悠道:“《道藏》裡說‘丹砂通靈’,看來古人早知道這事。”
“不要偷換概念。”李清遠不滿道:“符紙上一定含有某種半導體材料,而現代量子物理證明觀測者會影響被觀測對象,這樣當修行者集中精神時,生物電會改變朱砂晶體的能級結構,《抱樸子》裡說的‘存思注想’,說不定根本就是量子觀測過程!”
清微道長被一連串的科學名詞噎得翻了個白眼:“你就不能簡簡單單承認這是道法自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