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兩人聯手又畫了幾張室内裝飾的示意圖,敲定色調、裝飾品種、植株擺放位置等等細項,擡頭一看天色已晚。
望着月色,惠芷玉怅然歎出聲:“好快啊,你該回去了。”
“是啊,”遊萬洲抿了一口茶水忽然問,“你不打算留我一下?”
“我倒是想啊,要不是你爹娘他們管那麼嚴,怎麼都要把你留下來。”惠芷玉半埋怨半撒嬌地說。
“那不如,你拖一拖試試。”
見他一副老神在在樣,惠芷玉奇道:“咦?你真的能留下來嗎?可要是不回王府,萬一被他們責罰禁足怎麼辦?”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遊萬洲蜷起手指故意敲下桌面提醒她,“我可是兩年前就敢當着衆人的面頂撞我爹,還好幾日沒有回府了。”
“但你最後還是為了念書回去了,至少他們現在還能掣肘你,況且我們明天也能見,沒必要這時候再給你添麻煩吧。”
于是遊萬洲立刻幽怨看着她,她也眨巴眼睛看着他。
“……”
“……”
兩人幹瞪眼半天,惠芷玉敗。她主動捉住他的手,握着撒嬌:“好吧好吧,那你留下來陪我嘛。”
他立刻就舒展眉眼,反手包住她的手:“哼,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留下來陪你好了。”
這家夥居然還有這麼厚的臉皮。惠芷玉腹诽的同時又問:“你爹娘那邊,真的沒關系?”
“哎,你就放心吧。這幾年隻要一有不順心的,我就離開王府來鶴歸樓這兒小住幾日。他們一開始還會派人來尋我,後面都習慣了,”遊萬洲晃晃兩人相握的手,“這次我隻是又出來住一陣,不會有事的。”
本就不想讓他走,現在又得了這個解釋,惠芷玉終于放下心來,“好,那你就在我隔壁住吧,這樣明日我一起床叫你你就能聽見了。”
遊萬洲自然稱好。二人在房間裡磨蹭時間,聊天南地北,直到惠芷玉擡手遮住一個哈欠,遊萬洲瞄了她一眼,才柔聲道:“該睡了,我也回房收拾下。”
她又打了個哈欠,迷糊嗯了聲。知禮上前來扶住小姐準備給她潔面,遊萬洲便自覺退出房間輕輕關上門,兩步進到隔壁空房。
熱水巾帕等淨身之物一應俱全。遊萬洲也淨了口與面,脫掉外袍換了寝衣,躺上床鋪。
今日發生了許多事。他腦中反複回放着早間與她在清雅鋪子裡的場景。從今日起,安安就是他的人了,以後也将與他執手一生,白首不離。
這種感覺真令人愉悅,連身體都輕忽起來。遊萬洲翻了個身,沒有半分睡意,又專注地去望兩人之間隔着的那道牆——所以那極其微細的悉索聲立刻就被他捕捉到。
他愣了下凝神去聽,正疑惑現在這個時辰,她作何能發出此聲,下一秒腦中忽然閃過她外袍從肩滑落的畫面。
轟隆一聲,簡直炸得遊萬洲腦袋空白,身下一股熟悉感覺。他一個彈坐掀開被褥,穿鞋抱袍推開房門沖出走廊一氣呵成,朝着離惠芷玉房間最遠的南邊樓層跑。路過樓道時,李常安上來一步差點與他相撞,趕緊後退一步看着他疑惑道:“世子?這邊是南樓,小姐在北樓,你跑錯方向了。”
“……”遊萬洲用衣袍捂住自己的臉,卻沒辦法遮蓋紅透的耳朵,“我,我喜歡南樓,所以換個房間睡,你不用管。”說罷又步履匆匆徑直跑走。
簡直與早上一模一樣,李常安摸不着頭腦,隻能遠遠看着披頭散發、一身寝衣毫無形象的世子殿下沖入了南樓最裡面那間房,哐當一聲砸上門。
無奈地搖了搖頭。随着世子與小姐年紀漸長,他是越來越不明白他們在想些什麼了。站了片刻回了房間,将溫養木棍的松油混在巾帕,愛惜地、認真地、一遍又遍地擦拭蕩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