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帕整體是淺碧色絲綢裁成的,四周邊角用細密的針腳攏合,用銀線鎖邊,帕上一角繡着鴛鴦戲水的圖案,中間部分是被汗漬污成硬塊的一團,隻有四周還留有絲綢材質的柔軟。
沈悅然盯着這方手帕,慕然紅了臉頰。
這是賞花宴那天她借給淩舟則的,怪不得後來她沒有找到,原來是某人私自據為己有了。
這手帕還是在她及笄之後,母親與她談起說親一事,母親讓她從那時起就相看人家,雖不急于一時,但提前準備着,先暗地觀察男方的人品,等時機到了再與之詳談。因此她從那時開始,繡的手帕、荷包等物都多多少少帶了些有關鴛鴦、并蒂蓮這些寓意夫妻美好的事物,盼望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覓得良婿,與之舉案齊眉。
隻是後來的她在落水那次意外重生,這事便被她遠遠抛之腦後,那日出門也不過是随意找了塊手帕,卻不曾想,這帶有暗喻的手帕會被人輕易順走,說到底還是她大意了,怎麼能将此物随意帶出門去,若是被有心人看見了,說不得會有什麼樣的言論傳出來。
她此時倒是有些慶幸當時借手帕的是淩舟則,也慶幸成親之人也是他,她與他雖然相處雖短,但她能感覺出來,淩舟則是個良善之人,也是是個正直之人。
想到此的沈悅然臉上又上升了一個熱度,明明是想對淩舟則偷藏她手帕發表不滿,怎麼這會兒卻又誇起人來了。還好此時隻有她一個人在屋裡,她連忙把手帕塞進髒衣服堆裡,喊白芷進來把衣服收走,看不見了心才慢慢落回原處。
“小姐,陳管家來了,說是讓您去瞧瞧回門的備禮。”
“馬上來。”
聽到白薇的話,沈悅然走出房門,看見攝政王府的管家正垂手立在旁邊,身後的小厮捧着幾本賬簿,見她出來了,陳管家立馬見禮。
“王妃娘娘。”
“免禮。”
陳管家招呼小厮上前幾步,拿起案上的其中一本賬簿對她說道:“王妃娘娘,這些事王府的出入賬冊,之前是老奴代為管理,此時王爺成了親,該是交給王妃打理。”
沈悅然卻沒有接他的話,問道:“王爺可知道此事。”
陳管家回道:“正是王爺吩咐的。”
聽此沈悅然也不再拒絕,吩咐白薇收下賬冊,又想着陳管家來找她的另一個目的,便讓白薇先把賬冊放回房裡,然後一起去庫房準備回門的禮品。
待白薇放好賬冊出來,一行人本要前往庫房,沈悅然卻又叫住白薇訓誡道:“本王妃既已嫁與王爺,你這稱呼也得改改了。之前念着自小長大的情誼本想随了你們去,但禮法為大,也不是我一介小小女子能擅自更改的,以後還是要遵照禮法來的。”
白薇聽此趕忙回複道:“王妃教訓的是,奴婢記得了。”
看着這主仆倆一來一和,原本稍有不虞的陳管家臉色也變得好起來,他原先以為是新來的王妃與王爺不合,所以伺候的婢女才沿着舊稱,原來是主仆關系深厚一時未曾改得過來,想到此他略滿意的點點頭,是他想岔了就好,他可不想王爺與王妃一直生分。
庫房裡,沈悅然翻着禮單一一點着,淩舟則早就已經吩咐好人準備好了回門禮,她過來也不過是走個過場,不得不說淩舟則的确對她不錯,給足了她作為攝政王妃的面子,而賬本一事,也是在給攝政王府的人證明她這個主子的地位。
檢查無誤後,沈悅然打發陳管家去做其他的事情,而她自己則是帶着白薇進了廚房,把一衆廚娘小厮趕出去,準備自己大展身手。
白芷回來的時候聽到王妃在廚房便急忙趕了過來,果不其然,廚房裡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巨響,被攔在門外的一幹人等見到白芷就像見了救命恩人一樣,疾步上前拉着她讓她進廚房勸勸王妃。
可正在上頭的沈悅然卻聽不進勸去,還讓白芷閃到一邊不要被誤傷了。
不知是柴火未幹就被點燃還是什麼,廚房裡彌漫着一股灰煙霧氣,熏得人看不清周圍景象,還嗆得人連連咳嗽,看不下去的白芷給白薇使了個眼色,讓她強行抱着王妃的腰将人帶了出去,而她留在最後熄了火。
等三人出了廚房,身後突然響起“砰”的一聲,然後就聽見鐵鍋落地,碗盤噼裡啪啦砸在地上破碎的聲音。
聲音響起的時候沈悅然被白芷、白薇護在身下,她還沒從剛才的聲音中緩沖過來,就被人攬在懷裡關切地詢問:“可有傷到?”
她微怔愣地看着淩舟則,搖搖頭,突然變得心虛道:“王爺怎麼會到這兒來?”